我傷害自己,我只能祈禱,生生世世都不再遇到你。”
戚少商離開後,顧惜朝保持著仰面朝天的姿勢躺在床上,許久都沒有動一下,一點一滴回想最終促使自己下定決心來跟戚少商同組對戲的原因。
他原本很有自信,受得住困難和拒絕,因他看得出,戚少商只是心裡有刺,而非已然對他毫無感情。見過嘉南、鐵遊夏和顧鄉之後,他更加確定,他有多愛這個人,這輩子非他不可,即使追不回來,也絕對不會放手。然而他沒料到自己這麼快就開始動搖。
他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做,那隻會讓彼此都更加痛苦,甚至終將無路可退,那時候,就不是在不在一起的問題了,他會徹底失去他。
如果只有時間能夠消弭,他不介意等下去。
片場再見,不可謂不尷尬,然而戚少商內心藏得最深的話都說明白了,顧惜朝也打定主意自有計較了,再尷尬也不過如此。
兩人還有無數場對手戲要演,既然合作,就不能因私人感情壞了這一鍋粥,做就做到最好,這時雙方一致的工作態度便顯現出來。他們各自的心思雖然不同,卻不影響交流,有了工作這個調和劑,顧惜朝又不再越線,兩人都閉口不談那些不願提及的往事,反倒友好起來,看上去竟是一派和氣。儘管只有自己能體會的平靜之下的疏離並不讓人好受,可是愛與恨都要經歷最初和最後的一陣痛,也不是所有感情都能善始善終。
顧惜朝自然不會同劉青講這些變化,因而她仍是樂此不疲地扮演著狗頭軍師的角色,使盡渾身解數纏著小孟,給他創造同戚少商單獨相處的機會。戚少商每逢用人的時刻都找不到小孟人,幾天下來實在不能再忍,極其嚴肅地找他談了一次,小孟無辜道:“Orange說導演說你們倆的角色很多內心戲很難把握,需要儘可能多地獨處,找狀態、揣摩內心什麼的。”
戚少商無語地盯了他半天,惆悵道:“小孟啊,你可長點兒心吧。”
小孟呆了呆,突然害羞起來,扭捏道:“我也覺得沒這麼簡單。”
戚少商嘴巴張開呈一個小小的O型,這次乾脆扭過臉去,連話都不想說了。小孟顯然沒能理解他的意思,兀自喋喋不休,“雖然這個世界一看錢二看臉,但我這樣的人,人家能圖我什麼呢,也還是有好女孩兒的嘛,老大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戚少商猛然轉過身來,笑出兩隻酒窩,柔聲道:“孟有威,下次找你的時候再不見人,你以後都不用再出現了。”
臉上帶笑聲音不笑什麼的最討厭了!小孟嚇一跳,跟在他屁股後頭囁嚅道:“知道了,不要叫我全名嘛謝謝。”
第二天晚些時候息紅淚和赫連春水一起進了組,她是應李齡的邀請友情出演,角色是劇中的江湖第一美人,同大俠有一樁未能履行的婚約,因愛成仇,但在他危難之時終是伸出援手。息紅淚戲份不多,主要是戲裡負責漂亮、戲外負責噱頭,演個高貴冷豔的美人對她而言手到擒來。
赫連春水掛了個美術指導的頭銜,事實上本劇的整體基調就是他的設計,書生的泡麵頭也是他的主意,提出時遭遇了幾乎一致的反對,然而定妝效果出來所有人都緘口不言了,果然十分擅長從細節處扭轉乾坤。他在聖伯納拿獎之後,有意將工作重心朝國內轉移,也不再藏著掖著他在加州頗有知名度的那個Herman H的名頭。
李齡早在《金戈鐵馬》時就對他挺有興趣,後來還拋過橄欖枝,卻被他無情拒絕,不能說不奇怪,原來人家在美帝主要做海報設計,還是憑興趣,最喜歡畫復古手繪海報。這種風格在今天顯然只能據守一隅,因而知名度在海外並不高。李齡見了鬼的稀罕Herman H先生的個人風格,蹉跎了好幾年,終於有機會合作。
顧惜朝瞧著戚少商和息紅淚的相處,是個頗為平和的狀態,沒有分手之後的形同陌路,沒有刻意維持的虛情假意,自然也談不上多麼親密,但赫連那個大跟屁蟲寸步不離地黏著息紅淚,就算人家倆想單獨乾點兒什麼,也全沒機會。
收工之後那兩個人果然是相攜出去了,因為獨留赫連公子煢煢孑立形影相弔,偏偏他還耐不住寂寞,跑來禍禍顧惜朝。
赫連大概是假洋鬼子做久了,上別人門兒空手十分不習慣,雖是在酒店,亦拎了一瓶紅酒才好意思敲開顧惜朝的房門,要和他聊天兒。顧惜朝瞧他那個架勢,分明是一副“紅淚都跟戚少商談人生去了、咱倆也談談好了”的死德性,便直言跟他並沒有什麼可談的,然而赫連卻充耳不聞,硬是擠進屋裡去了。
赫連給兩個人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