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沒有答話,而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雷夫人並不驚訝,“怎麼,覺得冤了你?”顧惜朝實在忍不住笑出來,“難道你覺得沒冤了我?得了,形勢比人強,冤不冤的你們說了算,不過能不能別裝逼?”
雷夫人竟然仍是面無表情,絲毫看不出氣惱,其他人眼裡雖稍有怒意,但依舊鴉雀無聲,顯然十分有組織性紀律性。
戚少商早先不大說到雷卷,後來日子久了,倆人幾經波折,倒是同顧惜朝提過幾句,顧惜朝每每想起那麼一個常年走高冷路線的面癱黑老大曾經痴戀息紅淚,就覺得腦補不能,總是不厚道地想笑。如今這一屋子人以雷夫人為首,簡直個個兒都跟雷卷一個畫風,陰森森冷冰冰,面無表情,喜怒不形於色,木頭人一般,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半晌,雷夫人方道:“既然你這麼視死如歸,那我就不多說了。”顧惜朝突然就覺得這女人也許不是沉穩,而是慢八拍吧。
雷夫人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把匕首,窄而薄,泛著寒光。顧惜朝道:“別介,你繼續說唄,隨便說,多說點兒。”雷夫人看了看顧惜朝,又低下頭,目光落於匕首之上,彷彿在思考什麼,又不說話了。
屋外彷彿是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接著門被開啟,戚少商走進來。他一身黑衣,跟這些人站在一起毫無違和感,果然是霹靂堂出來的小老么。顧惜朝知道他的確跟過雷卷混過幾年,然而親眼看到又不同,一瞬間湧上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尼瑪大明星和古惑仔兩種氣質混搭是想怎樣啊。
戚少商一見雷夫人手中匕首,聲音立刻就透了焦急,“嫂子……”
雷夫人手腕一翻,匕首搭到顧惜朝頸部,動作煞是瀟灑利落。她目光轉向戚少商,淡淡道:“少商,想從我手裡搶人?”
戚少商裝作不甚在意地道:“嫂子你先冷靜點兒。”
雷夫人居然似乎是笑了一下,“我的樣子像不冷靜麼?”
“嫂子,你從來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同卷哥非親非故,不過是商人追逐利益,犯不著給他安這麼大的罪名。”
“說話就說話,站那兒別動。”
戚少商意圖被識破,只好乖乖站住,“卷哥金盆洗手都十多年了,他一定不希望你這樣,殺了人就再沒有安穩日子了。”
“我這麼做,是遵從卷哥的吩咐。”雷夫人語調並無不同,但話中譏諷之意明顯,“少商,真是你卷哥的好兄弟啊。”
這實在太出乎意料,戚少商也無心計較她話中諷刺,一愣之後繼續勸道:“嫂子,這個人背景深得很,咱們少惹為妙。”
雷夫人無動於衷,“你卷哥都不在了,我怕什麼?”她使了個眼色,“你們都出去,先散了吧。”周圍的人二話不說,頃刻退了個乾淨。
戚少商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實在不知她想什麼,只得集中精神死死盯著她,心中盤算如果她突然發難,自己能不能及時把人救回來,貼這麼緊皮肉傷是一定免不了。
雷夫人十幾歲就跟著雷卷,同丈夫一樣沉默寡言,雷卷喜歡息紅淚的時候她就在旁邊默默看著,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前兩年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還跑去拉斯維加斯註冊,戚少商同息紅淚一起陪著去的,當然還有她甩不掉的尾巴赫連春水。戚少商太知道雷夫人對雷卷的感情,會遷怒一點都不稀奇,為雷卷殺人,她絕對做得出。
戚少商心中陡然一陣恐懼,花言巧語此時顯得分外無力,他哀求道:“嫂子,你放了他吧。”誰知道雷夫人卻道:“我沒打算殺人。”
戚少商一怔,“噹啷”一聲,雷夫人已扔了另一把匕首在他腳下,“那你就替他流點兒血,祭祭你卷哥吧。”戚少商毫不猶豫撿起匕首。顧惜朝聽她說沒打算殺人立馬放了心,張嘴就罵,“您二位都神經病吧?這位先生你真是夠了,關你屁事啊,你說替就替憑毛啊?這位大姐拜託哦,做生意嘛,我知道你老公哪位啊,自己玻璃心怪誰?血型一樣麼就替,你這麼自作主張問過你老公了沒?”
屋內其餘兩人都愣了,雷夫人甚至皺了皺眉。顧惜朝抻著脖子罵了一通,過癮是過癮了,卻因匕首緊貼著肌膚,掙動間弄破了皮。戚少商瞧見血都流下來,又急又怒,罵道:“你閉嘴!”顧惜朝道:“我就不。”戚少商氣得不行,就想上來揍他丫兒的。雷夫人道:“你站住。”
已經見了血,顧惜朝又是個二貨,戚少商更不敢動。雷夫人揪著顧惜朝領子把他拽起來,更不廢話,手起刀落。她半個身子都被顧惜朝擋著,戚少商看不清她動作,只是一見她揚手,下意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