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這人傻坐在這兒是有什麼毛病。
他還記得戚少商第一次過來蹭住的時候自己說“生活不是影視劇,更不是偶像劇”,一點兒也沒錯,生活沒有那麼多湊巧加剛好,沒有那麼多心想事成,也沒有那麼多狗血或者奇蹟。
屁股底下越來越涼,有些東西是捂不熱的,如果一開始的方向就是錯誤的,做的當然是無用功,然而也有可能,只是時間不對。
顧惜朝站起來又是跺腳又是搓手,緩過來一點兒便往家裡走,上了兩層樓,他突然停下腳步,杵在在樓道兒裡一動不動。一分鐘之後,他毅然下樓發動了借來的別摸我老叉1,一口氣兒開到戚少商家小區外頭。
高尚社群安保工作確實做得到位,保安特別負責任,態度居然還很不錯,一直笑麼呵兒的,不過就是不讓他進。顧惜朝無奈,心說來都來了,也不差打個電話呀,結果一看好麼,空管兒了,趕緊撥出去,兩個號兒一個停止服務、一個不在服務區。心裡罵了個髒字兒再撥一次不在服務區的,然後自動關機了,這回徹底消停了。
顧惜朝翻了翻,沒找到車載充電器和任何疑似可以充電的玩意兒,當然,按照剛才那趨勢,有電也沒啥用,又打不通。他把手機往副駕駛座位上一摔,想起一個笑話,說是有個孩子某一天很晚了還沒回家,爸爸說造反了居然敢夜不歸宿,媽媽說絕對不可能,爸爸問為什麼呀,媽媽答因為他用的是蘋果得回家充電呀。
沒有盡頭的等待最是讓人煩躁惶恐,顧惜朝也覺得自己這個操行特別糟心,然而他就是寧可坐在車裡,也不想回家去,一點兒都不想。
他想到同戚少商相識以來的種種,不過一年時間,卻又彷彿格外熟悉,是一種奇異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然而劉青說他變了,如果真的有所變化,他想這一定跟他有關。
他又想上午赫連和小孟那一番神經刀與飛天貓一般的對話,真的分手了麼?跟自己有關係麼?假若戚少商連分手都隻字不提,那自己在他心裡究竟算什麼?可是如果他當面說了,自己又該給什麼反應呢?這就真的再沒有餘地了。
二十萬,要債的都已經不流行兇神惡煞那一款,剛才那位挺斯文挺逗比的。康馨月祝你一輩子上廁所沒紙買泡麵沒料,康莊大道你給條路我走啊。又想到小時候的很多事情。二十萬得寫多少口水歌兒啊,最近累得像死狗也不曉得寫出來是什麼鳥樣兒,處女作的片酬啥時候能拿到手裡啊分紅就不指望了。
如今的鋼琴水平見不得人,只能是擺造型了,趕明兒抽空得到公司琴房裡多練練。想到這個,他似乎看到自己在傅氏大樓那間音樂室裡,坐在漂亮的施坦威前面,十指在琴鍵間飛舞,陽光從背後灑下來,這是多麼陽春白雪逼格閃亮的一幕呀。好像有人被動聽的琴音吸引,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擠滿了音樂室,連外面的走廊上都是人。他卻突然停了《月光曲》,彈起流行歌曲,一首接一首,有的不為人知,有的也曾頗受歡迎,而那些歌手有的曇花一現、有的垂死掙扎、有的紅極一時。音樂室內外聽眾如潮,沒有人歡呼,也沒有人鼓掌,但是他們明白他,他也明白他們明白了。
然後人潮向兩邊分開,遠處走來一個人,在幾步之遙的距離朝他伸開雙臂,那身影像極了戚少商,可他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他很著急,伸手去抓,然而天旋地轉間音樂室和人潮都消失了,傅晚晴站在一片色彩繽紛的花海中微笑著向他伸出一隻手,好像在說惜朝過來,過來啊,我在這裡。他不敢過去,傅晚晴開始哭泣,傅宗書和黃金麟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噼裡啪啦不知道在說什麼。傅晚晴終於生氣了,她走過來,用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把銀光閃閃的小斧子敲他的頭,他想躲卻動不了,不過也沒關係,他頭頂上彷彿多了一層透明的玻璃保護罩,小斧發只是出“嘭嘭嘭”的撞擊聲,怎麼也劈不到他。他覺得很高興,於是就笑了。又覺得雖然劈不到,就這麼站著給人劈卻實在很傻帽兒,於是決定轉頭走開。
然後他看見了戚少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層玻璃保護罩開始起霧,有點模糊,但好像又很真實。他閉了閉眼睛,又再睜開,好吧應該是活的戚少商先生沒錯。
戚少商“篤篤篤”又敲了幾下,臉上頗有幾分焦急,顧惜朝降下車窗,清晨的冷空氣撲面而來,他打了個寒顫,瞬間清醒多了。
兩個人對面相見,近在咫尺,呵出的白氣十分生動,然而太真實了,反倒又有些不真實,於是大家半晌都沒說話,就這麼傻不愣登地看著對方,王八看綠豆一樣。
最後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