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一陣子,各人不同程度都有些高,已然開始呈現出交頭接耳的狀態,不過遠沒有到真醉的地步,只是有些事須得藉著酒意才好進行。王一帆故意鬧著幹了一輪兒,讓人都聽見他舌頭繞彎兒,還一步三搖晃的,好像隨時要摔倒,再扶著顧惜朝一條手臂藉機說要走時,果然沒有人為難,只是象徵性地拉扯了幾句,順便附送他一個心照不宣的淫笑。
包間門關上的瞬間,張總用胳膊肘戳了旁邊兒眼鏡一下,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不屑中透著嘲諷,“誰不知道他那點兒心思,跟這兒裝什麼裝,還兄弟喝一個大家開心!”他故意捏著嗓子學王一帆說話,還配合肢體動作扭了扭,十分滑稽。
眼鏡無所謂地嗤笑了一聲,“哄得了人就成,哪兒像你啊挺著個大肚子還凶神惡煞的,上來就把人給嚇跑了!”
“老子對兔子屁股可沒興趣!”張總瞪大眼睛做了個嫌惡的表情,隨即搖搖頭,“我就瞧不上王一帆那膿包,要不是靠他老子能有今天?哎呀算了,誰讓咱惹不起人一家子當官兒的呢!”用他自己的話說,他這人是個純爺們兒,出來應酬跟小兔子們玩兒,捏兩把逗個樂兒還行,再來白給他也不要,所以絕不會跟王一帆之流爭風吃醋,他惱火的是被人下了面子。
大種馬則仰頭喝乾了杯中剩餘的Johnnie Walker,悄沒聲息地眯了眯眼。
林雲在旁邊替他倒上酒,又加了一塊冰,做得行雲流水,只是臉上仍一片木然。他在外面一向如此,大種馬知道得不能再知道,然而此刻看著卻格外不順眼,擺張臭臉給誰看呢?於是他伸手在林雲襠部惡狠狠地掐了一把。
出了包間,王一帆腳步還是有些虛浮,倒有一半重量壓在顧惜朝身上,灌了那麼多,要說一點兒不犯暈那也不能夠,只不知有幾分醉來幾分醒罷了。
顧惜朝暗自皺了皺眉,他討厭身體接觸,也不信王一帆的好心,之所以願意攙扶他出來,不過是各取所需。他要儘早離開那烏煙瘴氣的地方,至於王一帆到底想什麼,他不清楚,也懶得去琢磨。他拽著王一帆加快了腳步,動作幾乎就是粗魯了。
王一帆其實是個半醉的狀態,腦子有點兒暈乎,但意識還清醒,不過肢體是真的略微遲鈍了,剛才一步三搖倒也不是完全作假,這會兒顧惜朝突然加速,他腳底下便跟不上趟兒,趔趔趄趄地向前衝了兩步,眼看就要栽個狗吃屎。
這時候旁邊包間的門正好開啟,裡面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就給他撈住扶起來了,王一帆抬起頭,尷尬地笑了一聲,舌頭是真有點兒僵,“謝謝啊!”他覺得對方有點兒眼熟,又覺得這場景也有點兒似曾相識。
那人沒搭理他,反而是發出了一聲驚訝的疑問,“小顧?”
王一帆扭頭去看顧惜朝,只見害自己幾乎要狗吃屎的罪魁禍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酒精上頭正是最厲害的時候,王一帆腦子轉得有點兒慢,看不明白這個狀況,只是直覺不太高興,因為顧惜朝很用力地看著扶了自己的人,那人也看著他,而自己就好像成了空氣,被晾在一邊兒沒人搭理。他一隻手摸摸索索要往顧惜朝肩膀上搭,直著舌頭說:“走、走了,車在外面兒等著呢。”
顧惜朝任憑王一帆一條胳膊掛在自個兒脖子上,竟然沒有躲閃。王一帆半醉半醒中立刻有些飄然,覺得對方身上的氣息特別好聞,不過美夢總是特別短暫,有人驚呼一聲,“呦,王局!這是怎麼個意思?”卻是這悅來客棧的老闆蔣永澤。
蔣永澤乾脆利落地拉過王一帆,又招手叫來一個在廊間巡場的侍應生,幫忙一起把他往出架,邊走還邊說:“王局,這是有點兒高?車在哪兒呢?小唐留點兒神,扶好了啊!”他當兵出身,手上勁兒大,王一帆根本掙不脫。他剛才誇大了酒醉程度,但並沒有往爛醉裡裝,本來是為了稍後跟顧惜朝親近的時候留條後路,結果遇上這一出,躺地下裝死是不能夠了,何況太也難看。他試圖回頭拉上顧惜朝,然而蔣永澤根本不給他機會,走出十來步拐了彎兒,人是徹底看不見了,他只好又暈又氣地恨上了蔣永澤。
戚少商又試探著叫了一聲,“小顧?”
顧惜朝這才回過神兒來,“唔,回來了。”
“嗯,回來了。”戚少商微微一笑,遂又一歪頭,問道:“進去坐會兒?”
顧惜朝心裡說爺才沒工夫陪你丫兒嘮嗑,腳上卻跟著進了戚少商先前出來的包間,進去了他又有點兒後悔,說什麼呢,有什麼好說的呢。心念電轉間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