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輛車,等我付車錢,今天出門走得急,幾千兩銀子都落在家裡了。”
牛掌櫃忍不住嘿了一聲,可還是走進櫃檯後面,拿出錢匣,用鑰匙開啟,捻出一摞銅錢放在桌上,“一共十文,胡校尉數好。”
“我讓車伕等在外面,是不是應該多給一些?”
牛掌櫃又拿出十文。
“車伕嘴甜……”
牛掌櫃不願意了,“做生意的誰不嘴甜?胡校尉在哪上的車?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他敢多要,我去與他理論。”
胡桂揚伸手抓起兩摞銅錢,笑道:“不愧是一鋪掌櫃,懂行情、會講價,一錘定音咦,我這是怎麼了?不會正常說話了。”
胡桂揚匆匆走出鋪子,將二十文錢往車伕手裡一放,轉身就走,生怕多聽一句。
“客官好大脾氣……”車伕點數銅錢,樂顛顛地趕車離開。
鋪子裡,牛掌櫃收起錢匣,看到胡桂揚又進來,眉頭不由得一皺,“胡校尉還有事?”
“借錢得寫借據。”
“不過二十文錢而已,就當是送給胡校尉的禮物。”
“不會有人說我敲詐勒索吧?錦衣衛的名聲本來就一般,別毀在我手裡。”
“二十文!”牛掌櫃忍住怒火,擠出笑容,“朝廷上下若是都像胡校尉這麼清廉就好了,行,我寫張字據。”
櫃檯裡什麼都有,牛掌櫃拿出筆紙,準備寫張借據。
“呃,既然要寫借據……”
“是你讓我寫的!”牛掌櫃又露出怒容。
胡桂揚不為所動,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有借據,就多給我幾兩銀子吧,身無分文的滋味可不太好受,我又不知道要在城外待多久,總不能每次都來廣興鋪借錢。”
牛掌櫃沉默一會,臉上又擠出笑容,“胡校尉想要多少?”
“這樣吧,給我四貫銅錢,借據上寫五貫,多出來的就當是利息。”
牛掌櫃又沉默一會,雖然手上過錢無數,他卻從未改變節儉本色,有宮中太監做靠山,廣興鋪也從未遭受過勒索,因此他對拿錢給外人極不習慣。
“要不然你寫六貫,利息算多一些。整條街上我就對你這裡比較熟,放心,就算我不還,西廠也會替我還……”胡桂揚非要借點錢不可。
牛掌櫃抬筆,刷刷寫下一張字據,調轉過來,“簽字還是畫押?”
“我會寫字。”胡桂揚接過筆,掃了一眼,“呵,紋銀十兩?我用不了這麼多。”
“就當是交朋友了。”牛掌櫃咬牙道,從錢匣裡拿出一錠五兩的銀子、幾塊碎銀和一把銅錢,“總數不到十兩,利息我要一點,請胡校尉收好。”
“不用稱一下?”
“當掌櫃這麼久,我心裡有數。”牛掌櫃將銀錢推向櫃檯外面。
胡桂揚工工整整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笑道:“你收好,還錢的時候我得要它。”
“沒問題。”牛掌櫃將借據放在匣內,拱手道:“慢走,不送。”
胡桂揚的確很慢,將櫃檯上的銀子與銅錢分開存放,“牛掌櫃真是位值得一交的朋友,其實咱們也算有幾分淵源,昨晚我還與梁內侍聊天呢。”
“梁內侍?”牛掌櫃吃了一驚。
“對啊,他請我幫忙,可惜我本領低微,心有餘而力不足,失去一次討好梁內侍的大好機會。”
“你在哪見到……算了,請胡校尉慢走,錢不用急著還,一天兩天、一年兩年都行。”
“還錢嘛,肯定是越快越好。既然錢借了,牛掌櫃再幫我一個忙吧。”
“又要怎樣?”牛掌櫃大怒,他可不怕一名錦衣校尉,只是心裡有鬼,希望儘快將人打發走。
“這回不錯錢了,借個人。”
“借個人?你已經拿到錢了,出去隨便僱人。”
“別人都不好用,非得是牛掌櫃的一位老夥計才行。”
胡桂揚若是一來就開口要人,牛掌櫃當即就會拒絕,可是從借錢開始他就陷進去了,一心只想將客人打發走,強忍怒氣,“借誰?”
“楊少璞。”
“那個老酒鬼?”
“對,就是他。”
牛掌櫃鬆了口氣,“他不在我這裡,你去附近的亨興鋪問問,老酒鬼應該去投奔他乾女兒楊彩仙去了。”
“楊彩仙換東家了?”
“嗯,從胡校尉家裡回來之後就換了,你去那邊問吧,我不太瞭解。”牛掌櫃再次拱手,表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