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至於姒履癸本人,他僵在原地半晌,眼眸中全是陰翳的神情,臉色不斷變換。
一會兒懷疑自己,又立馬盛怒地捏緊拳頭。
不,這不可能。
想他姒履癸,天生神力,從小聰慧過人,幾歲時就展示驚世天賦。
他的父王發雖然平庸,卻極其寵愛他,總是抱著他站在夏都城的最高處,眺望整個天下。
“癸,我沒什麼本事,最自豪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癸,以後夏王朝的振興,就靠你了。”
父親的叮嚀、厚望還在耳邊。
可神仙的話更如同晴天霹靂,對著姒履癸的心口狠狠來了一下又一下。
姒履癸使勁擰著手中的鐵鉤,幾乎已經擰成一團,完全不成樣子。
大臣們被姒履癸雙眸漸漸赤紅,卻又不發一言的氣場嚇到,不約而同抓耳撓腮,擦擦頭頂冷汗。
尤其想到他是亡國暴君,就更加不敢刺激他了。
氣氛僵持許久,姒履癸站著不動,其他人也不敢動,暴君漸漸成型的氣場變成陰影,悄然籠罩眾人。
直到姒履癸獨自轉身,默默走進王宮內,只留下一個難以形容的背影。
眾人這才鬆口氣,都手忙腳亂起來。
“快鬆綁。”
“這些刑具趕緊撤了吧,看著瘮得慌。”
滿地狼藉,又是一團混亂。
……
姒履癸把自己單獨悶在地宮中,不願出去。
他拿著的鐵鉤被他擰來擰去,快要擰斷,也渾不在意。
原以為這鐵鉤是傳給後人的,沒想到他才是那個亡國暴君。
姒履癸仍然不願意相信那神仙說的話,他怎麼可能是那個暴君。
他不知第多少遍反問自己——姒履癸,你是一個暴虐的人嗎?
得到的回答都是否認——不,不是。
姒履癸點點頭,再次給了自己信心。
低頭的時候,他看到手中鐵鉤,忽然覺得這鐵鉤燙手、晦氣。
既然神仙說他愛拉鐵鉤,那他就將這鐵鉤融了去!
以後,他姒履癸,再也不碰鐵鉤!
姒履癸原本還挺寶貝這鐵鉤,今天卻因為神仙一番話,徹底棄如敝履,他不能容忍身邊出現任何與“他是暴君”這四個字掛鉤的東西。
姒履癸表情陰沉,拎著那鐵鉤,往夏都城裡最大的那片作坊區而去。
這片作坊能鑄銅,能燒陶,是最繁榮的一帶。
可一路上遇到的無論是大臣、貴族還是奴隸,看到姒履癸如遇豺狼虎豹,全都安靜如雞,快把腦袋埋進咯吱窩裡。
姒履癸知道,這都是因為神仙說他未來是亡國暴君,他們怕了他!
沒關係。姒履癸咬著牙,只要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暴君就行了。
慢慢的,以後他們也就會知道,他,姒履癸,夏朝新王,是帶領夏王朝走向繁榮的偉大君王。
亡國暴君這四個字,和他相差十萬八千里!
姒履癸肚子裡憋著一股氣,全撒在了他手中的鐵鉤上。
因為生氣,姒履癸只是把鐵鉤扔到窯裡還不夠,他找了個匣子,把鐵鉤扔進去。
又恨恨地隨手抓一把旁邊已經篩選得純粹細膩的粉末狀陶土扔上去,直到把斷裂的鐵鉤埋了好幾層。
但是仍然不解恨,又踩上去,剁了兩腳,彷彿在跺他那被神仙預言的命運。
暴君?他絕不會是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