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剎那間的緊張,又變成了劇烈的興奮,如果不是亨利的話,那肯定是來救自己的人——不是童建國就是葉蕭,反正自己有救了!
果然,那人解開了捆綁她的繩索。
但由於保持同一姿勢實在太久了,伊蓮娜渾身都已經麻木,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動彈。
那個男人一把拉起她,小心地攙扶著她到了門外。藉助著門廊上的燈光,伊蓮娜才看清了他的長相。
這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是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的中國人,卻從來沒有見到過。
他是×
伊蓮娜立刻感到不對,尤其是發現對方除了膚色以外,從頭到腳都是黑色的,還戴著一副黑色的大墨鏡。
這是一座沒有人的空城,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
“你是誰?”
她換用中文大聲喊起來,而黑衣人×露出了一個奇怪的微笑,依舊牢牢地抓緊她的胳膊,將她往走廊的對面拖去。
走廊的對面是太平間。
伊蓮娜到現在都不知道,其實她一直都被關在醫院裡。是底樓走廊最裡面的一個小房間,太平間的對面,以前用來貯存醫療廢棄物的,被亨利改裝成了一間密室。厚厚的鐵門封閉了她的呼救,卻無法阻擋電視機的爆炸聲,透過走廊傳遞到對面的太平間。
那些冰凍的屍體們沒有驚醒,倒是引來了驚魂未定的×。
“SHIT!把我放開!”
她在太平間門口拼命掙扎,剛剛恢復力氣的兩條腿,亂蹬到對面走廊的牆壁上。可她的雙手被×緊緊地夾著,根本無法擺脫。
剛從密室裡被救出來,很快又要被送進太平間了,可憐的伊蓮娜聲嘶力竭地叫喊,×也只能在太平間門口停頓了一下。
“把她放開!”
突然,他的背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太平間終於歸於太平了。
×依舊把伊蓮娜抓在手中,鎮定自若地回過頭來,走廊昏暗的燈光照出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
“童建國!”
伊蓮娜大叫起來。這五十七歲的男人面無表情,雙眼冷酷地盯著太平間前的陌生人,還端著一把黑洞洞的手槍。
黑衣人×冷冷地看著童建國,當然也看到了對準自己的槍口,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人用槍指著。
“把她放開。”
童建國又一次警告了他,不過這回換做了平靜的語調,感覺卻比上次更加嚴厲。
對峙持續了半分鐘,伊蓮娜也不敢再掙扎,生怕這兩個人動起手來,萬一手槍走火就慘了。
×忽然冷笑了幾秒鐘,便一把將伊蓮娜往前推了過去。
她自己還沒明白過來,便已重重地衝向童建國。狹窄的走廊裡無法躲閃,而她又早已慌得手忙腳亂,最終和童建國兩個人都摔倒在地。
這是一個致命的疏忽。
不到二分之一秒的工夫,×的右手上已多了一把手槍。
依然是不到二分之一秒的工夫,×的槍口裡已射出了子彈。
槍聲在整個醫院大樓裡迴盪。
子彈已穿破走廊的空氣,撕裂童建國的左上臂,鑽入他緊繃的肌肉之中。
血濺太平間。
同時,也濺到了伊蓮娜的臉上,她只感到鼻子上微微一熱,便看到童建國痛苦地捂住胳膊。
槍聲也讓她膽戰心驚,連滾帶爬地向走廊另一頭衝去。剛才被囚禁在密室中,反而積蓄了許多體力,她飛快地跑到醫院大廳,如同投胎般衝出死亡的大樓。
伊蓮娜自由了。
而在太平間的外面,童建國仍然痛苦地躺著,手槍掉在兩米外的地上。
他在等待,等待陌生的黑衣人×,送給他第二發子彈。
最後的時刻。
體育場。
烏雲,漸漸開始密佈天空。
冷風,從四周的高山吹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自由落體的葉蕭,全身都被風包裹著,從數十米高的看臺頂端,墜下體育場底部的水泥地。
他的臉朝著下面,彷彿大地向他猛衝過來,卻絲毫都沒有恐懼感,而是像要去某個地方,就會脫離這沉睡之城,回到遙遠的家鄉,回到雪兒的身邊……
但自身的重量又讓他在空中旋轉,他突然感到後背撞擊到了什麼——卻不是堅硬的水泥地面,而是橫出看臺外側的塑膠天棚。
天棚迅速被他撞得粉碎,只感覺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但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