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青凝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心中悲意陣陣湧起。華謹,若你知道他根本就沒有下黃泉,而是消散於這塵世間,你還會願意把這南紹的江山交在我手中嗎?
最艱難的一關過去了,之後就變得順利得多。華謹雖然不再參政掌權,但曾經的威儀仍在,加上有魏相,武有沈墨在旁協助,十日後寧長安以南越塵所封世子之名繼承大統,正式登上南紹帝王之位,成為南紹國曆史上年齡最小的一個大王。
相應而來的困難自然也漸漸浮出水面,參政並不如想象中那般簡單。首先問題出在長安身上,他畢竟只是四歲孩童,早朝就是一個極難攻克的難題。因為往往天沒亮就得起身參加早朝,一天兩天可能還行,可是天天如此,這要讓長安如何承受得住?而染青心疼兒子還不是最主要的,自個身體也堅撐不了,剛剛有所迴轉修養得宜的身子,不過才幾天就立即臉色變差了下去。
秦天策終於在顧樺診斷出不良結果時爆發了,堅決不同意她們母子倆被那所謂南紹國事給再折騰下去。這才只五天,就產生如此糟的情況,要長期以往下去還得了?於是,他與染青有了入南紹以來的第一次爭吵。
可其實也不算是爭吵,因為從頭至尾就他一個人在跳腳,無論他是好言相勸還是脾氣爆發後心生怒意,染青在堅持己見後沒有再多言,把注意投放在奏摺之中。因為早朝時辰無法兼顧只是其中一個問題,更多的難題也都全部浮現出來,有些明白要為一個帝王,當真不是後頭有個治國才幹的軍師就有用的。
政事上也不是光靠才智就能有用,因為往往昨日奏摺在秦天策有效的處理之下,她若不去研究,那麼第二天就根本沒法應對朝臣們提出的問題。作為鎮國夫人,大王的母親坐於大殿之上理政,並非只是安坐聽聽就可,需有處變不驚的果斷以及靈敏的反應,更需有能鎮得住場的威勢,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間就能全都學會。
只能相信勤能補拙,只有她努力再努力,才能把問題迎刃而解。
當秦天策意識到自己的反對意見根本就是石沉大海,毫無建樹時,不得不沉斂心情,咬著牙恨吐兩字:“改政!”染青一愣,沒明白他所指何意,眼中閃過困惑。
等到讓小喜子傳來魏相之後,這才明白秦天策所為何意。他提出修改南紹國制,首先就從這早朝時辰上改起,把原定卯時上朝的時制改為往後挪過到辰時,午時前必須結束,這樣就大大縮短了早朝時辰。若有未議完之朝事可延至下午未時到議事殿內再議。等於說不用把所有議政時間都壓縮在整個上午。
魏相起初覺得很意外,可看秦天策之臉色沉黑,而染青又是滿臉倦容,更別說大王那稚嫩的臉上滿是不喜之色,不由覺得這個提議可行。最後商議決定,為大王考慮,讓早朝時間縮短為一個半時辰,因大王為君之後,除去必須出席早朝外,還需去上書房跟太傅學習。這對一個四歲孩童來說,太過苛求了。
這項改制在魏相帶領群臣下被推行,最初還有一些老臣反對,認為祖宗舊制不可擅改,可在實行一週後漸漸沒了反對聲音。這其實只是染青從政途中不算艱難的一步,之後秦天策為把朝政更好的由己承擔,提出了更多的制度改革。
在他一路呵護備至的幫助下,染青漸漸學會了如何只用一聲冷哼就能讓朝野上下群臣都不敢多言的威勢,也學會了面對朝臣質疑聲而淡漠處之,等他們一一表述後,再反駁之對方令其啞口無言。幾番下來,再無朝臣敢蔑視她這莫名而出的鎮國夫人,也不敢再質疑她所下的決策。
終於是在半年後,朝政穩定,無太大紛亂,染青松了好大一口氣。退下朝事在染塵殿內,她最最心疼的不是每日苦讀學政術的長安,反而是那堅韌站在背後支援她替她分擔一切的那個偉岸男人。他不光是要管顧這南紹的國事,東雲那邊也時有急報送來需他處理,離國已有一年,堆積在那的政事數不勝數,可他卻因為她而滯留在此地。
兩國的朝政全都壓在他一人肩膀之上,時常午夜醒來時,都察覺身旁之人又去了外廳處理朝務。其實如今她已能獨當一面,那些政務處理起來都不會覺得棘手了,可他卻不捨她操勞過度,總是把所有奏摺都親自理過一遍後,再用筆記錄大致要注意的,甚至都批改好,這樣她看時一目了,無需再費周折。
好幾次她夜裡起來凝立於內室門前望他燈盞下的側影,很想走出去從他身後緊緊環住他,讓他不用再這麼辛苦,可是卻知自己勸言再多他都聽不進去。因為他把愛她這件事,放進心裡,揉進骨血裡,他們生死相依。
忽然心中閃過某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