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牽動了無數人的思慮,究竟誰是誰的劫?
走到皇賬前,微覺奇怪,居然無守衛在四周,清歌已經在解釋:“下午少爺心情不好,就喝退了周圍的守衛,獨個在帳裡喝酒。等下小姐進去了,勸他少喝點,已經送進去三大壺的酒了。”他的語聲裡全是對沐澤的擔憂。
染青沒有作聲,抱著長安進了裡面,迎面撲來一股酒味,不說刺鼻,卻也不好聞。白色身影仰躺在那睡榻上,眼睛已經闔上,手裡卻還拎著一個酒壺,垂落在榻邊。他喝醉了嗎?還是已經睡過去了?只挪動了一步,就見他睜開了眼,清澈的眸間多了層迷霧,看似有了醉意,卻又似清醒。
“你來了啊。”因為喝酒的關係,清潤好聽的嗓音也變得有些沙啞,這樣的他看起來有些頹廢。染青放下長安,凝看著他,遲遲沒移動腳步,心裡發酸。長安卻是跑了過去,拉了沐澤的手,甚是嫌棄地說:“沐伯伯好臭啊!”話雖如此說,可眼睛裡卻冒著好奇的光,他指指沐澤手中的酒壺問:“這是酒嗎?我能不能喝?”染青頓覺沒好氣,走到跟前說:“小孩子不許喝酒!”長安抬頭看看媽媽的臉色,隨即朝著沐澤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逗樂了躺著的男人。他坐起身撫摸了下長安的頭說:“等你長大了,沐伯伯再教你喝酒。”喝酒這東西,是男人的本能,哪裡會需要教呢?到時候,這個小子自然就會喝了。
可如今小長安卻不知,只是認真地點點頭,還伸出了小指頭道:“勾勾指頭,一言為定!”沐澤臉上泛開笑,果真伸出小指與他打勾,做著屬於他們“男人”的約定。
他說:“長安,等你長大後,要記得來找沐伯伯喝酒啊。”
染青心中微動,覺得此時的沐澤有些奇怪,可怪在哪裡又說不上來,就見他嘴角的笑特別苦澀。然後被他下一句話給震住了,他對長安說:“你想現在就看到你父親嗎?”長安猛點頭,高興地說:“想!”染青心中大驚,他是要幹什麼?難道連還有兩天都等不了,現在就要攻打幽州?那和談約定都是假的?
沐澤在此時,抬起頭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她臉上的震驚、懷疑都一一落在他眼裡,心絞痛又開始發作,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下午從她那裡回來,他就喝退了周圍所有的守衛,叫人送來酒,就開始不停地喝,想把自己灌醉,卻偏偏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知道他留不住她,他真的留不住她了。
就算徒有這三日又如何?她終究是要離開他的,會帶著長安,帶著她娘,徹徹底底地離開他,從此以後,他做北定這個孤家寡人的大王,身旁再沒有她的氣息。
直到酒都喝盡後,他仰躺在榻上,腦中浮現一幕幕畫面,尤其是第一次見她時的特別多,那是他珍藏已久的回憶,不止一次被悄悄拿出來細細回味。然後就是那過去的兩年平靜生活,她的每一個神色,每一分動容,都讓他留戀不已。而這所有的畫面卻在清晰後變得逐漸模糊,到最後完全消失,他閉上的眼只看得到黑暗。
終於,他下了一個決定。
從榻上站起身,凝目看著她的眼睛,幽聲而問:“你想去見他嗎?帶著長安一起。”
染青先是覺得困惑,不太明白他何意,等忽然想到什麼時,眼睛睜得很大,他的意思是……沐澤移開目光,淡淡道:“他在昨晚離開北營後,並沒有回幽州城,而就在五里之外讓軍隊駐紮了下來,他定是在籌謀該如何救你出去。如果你想見他,我可以派人送你們過去。”
他下的這個決定是:對她放手。
早在來時就已經有了這預感,卻偏到面前時才頓然醒悟,他與她不是不可能,而是從沒有開始過,也談不上結束。在然弟的心裡,他至始至終都只是大哥,而現在,這個大哥的身份也覆滅了。
他與長安的約定,恐怕很難再實現了吧,今晚送她離開恐怕就是永別,而兩日後的和談約定成功後,他就會帶著十萬北軍歸國,她則會跟著她愛的人回她的故土,從此天涯相隔,永不再見。
“那我娘和香兒她們呢?”染青好不容易找回失去的聲音,腦子裡嗡嗡的,不敢相信他的話,秦天策沒回幽州,他在五里之外,他與她原來隔得這麼近!沐澤怎麼會有這樣的決定,他的眼裡淡淡的,有……哀傷,是她錯怪他了嗎?
沐澤說:“你娘和香兒母子在兩日後和談結束後,我會派人送她們過去。此時不宜太過聲勢大,否則……你若想走,即刻就動身吧,我已經讓清歌安排好了。”說完低頭看著長安笑道:“長安,去吧,跟你媽媽去找你父親。”
染青拉著長安的手,怔忡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