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257。換帥
染青想要轉開目光,卻像是陷進了那無盡蒼茫裡,越陷越深,心在狂跳,每一下都聽得那麼清楚。腿腳忽然癱軟下來,踉蹌之下差點跌倒在地,肖奈上前扶了一把問:“怎麼了?”她說不出話,只覺手腳失了力氣,身子更象被抽乾了血似的,眼前一陣模糊,身軀微晃,暗暗扶著肖奈的手,才搖搖欲墜地站穩。
再去凝目看時,底下那人的目光已經移開,很快樓下就不見了身影,他們走進了城門內。心中彷徨不安,剛才她片刻的失態會不會落入他的眼中,他會不會起疑?
再沒心力堅持下去,輕聲與肖奈說:“我們回去。”
回了將軍府,染青把寒玉也叫上一起坐下,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想要拿桌上的茶杯喝茶,卻因為手顫而傾倒。與第一次在書房裡見到他時的心慌一樣,而這次尤為過,他的眼神太過灼人,心虛、害怕、彷徨皆有。
寒玉擔憂地問:“公子,你怎麼了?”
染青知道自己失態了,強斂心神,穩住手喝下那杯冷茶後,感覺心口注入一絲冷意,卻也讓激動的心神安定了下來,隨後才道:“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們,他來了,剛才那出戰的銀面將軍就是他。”
“什麼銀面將軍?”寒玉剛才沒去城樓,故而不知銀面將軍一事,而肖奈卻是神色變了幾變,眼中閃過驚訝與了悟,難怪頭不是他的對手,居然是他!
寒玉聽肖奈解釋剛才情形後,眼睛瞪大,滿臉不敢相信:“公子,你是說那……銀面將軍是主上?”染青沉重地點點頭,這件事她放在心裡好幾天沒說出來,一直還存了個念想,人有相似,聲有相若,或許銀麵人不是他呢。
可是今日他的面具被沈墨斬去一小半,只那鼻與嘴的輪廓,加上那面具後沉斂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再不能自欺欺人。那是她曾經日思夜想,愛了又恨了的人啊,他的樣子和神態早刻進了心底,就算不想記起,也無法磨滅。
就在剛才,不過是凝目而望,她就差點魂飛魄散。苦澀的笑浮上嘴角,心底深深的顫動。
淡淡的笑,在寒玉看來覺得似笑過了千山萬水,笑過了百轉千回,卻帶著淡淡的倦和淺淺的哀。她能理解為何姐姐會如此的驚慌失態,甚至渾身顫抖。拉過桌上的手,從她的眼裡,看到令人心酸的悲漠。
肖奈忽然問:“你見過他幾次了?”
染青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肖奈耐著性子再問了一遍:“你剛才所言,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那銀麵人,在這之前你見過他幾次?”
“兩次,這是第三次。”
肖奈皺了皺眉道:“明日你不要再去城樓了,議事廳最好也別去。”
“咦?”寒玉不解地問:“這是為何?”
“易容再精妙,也終究是假的。而且人可以偽裝相貌、聲音,卻無法偽裝形態以及各種習慣,尤其他還是個深諳其中的精明絕頂的人,若非他沒把心思多放你身上,恐怕是早就被他察覺出來了,甚或現在他對你已經存疑,只是還沒想到那一層上去,畢竟你臉上這張面具,連我都不得不驚歎其精緻程度。這事你該早跟我商量的。”
聽肖奈這一說,染青頓覺後怕,他說的極有道理。要認出一個人最根本的就是從形態與習慣,幸虧她兩次去書房,因心中驚懼,言語不多,否則可能真要露了馬腳。但這並不排除他可能開始懷疑了,剛才他投上來注目的那一眼,比任何時候更讓人覺得懾然。
但此時就算她想避開,也由不得她。門外有傳令小兵過來敲門,說將軍要見易先生。形勢由不得人,她必須要過去,畢竟此時她已算是軍中的參謀小將。
抵達寧飛揚的臥房門口時,看到裡面人聲鼎沸,一干將領把門裡給圍了個水洩不通,原來是軍醫在裡面為其療傷。沈墨那一劍,雖沒刺中要害,卻也因劍氣震傷了寧飛揚的內腑,並且他還受了一掌,若不是迴護及時,極有可能會被沈墨那章震得五臟俱毀。
進到裡面,可見軍醫扶著寧飛揚坐靠在床上,他的上半身赤膊,肩膀處的傷口已經用紗布包紮好。只消一眼,染青就覺心頭酸澀,寧飛揚赤裸著的上身處處可見疤痕,有新傷,也有舊疤。每一個傷痕都是他曾經奮勇抗敵,拼搏沙場的證據。胸口那裡有一個痕跡還很鮮明的傷疤,想必就是前次受傷留下的。那傷疤所在的地方,足以表明當時是有多危險,他幾乎丟了性命。
他本是儒之人,身為宰相之子,完全可以在朝廷謀個一官半職,安享榮華。家中更有妻兒在等著他,與他享天倫之樂。可是他卻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