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雕未聞他出聲,又道:“羅兄莫非不信?”
羅英嘆道:“信自然信,我只是覺得天下的事,往往奇怪得難以解釋。”
“為什麼?”
“譬如拿無字真經和禍水之源來說吧!有經無水,有水無經,皆屬徒勞,而徐兄三人既有真經,又找到了禍水之源,結果仍然一無所獲。”
“嘿!”徐雕輕輕哼了一聲,似解嘲,又似不悅。
羅英繼續又道:“再說這部曠世奇書,今日此地,真如廢紙,誰又知道十年二十年以後,你我都化了白骨,再有人發現了這間審室,說不定又要在武林中掀起軒然大波了。”
徐雕聽了,半晌不語,直過了頓飯之久,突然悉悉率率似乎在摸索什麼東西,然後沉聲說道:“羅兄,請你再將火摺子點燃。”
羅英不知他要做什麼,依言點燃了火摺子。火光一亮,卻見徐雕臉色蒼白,渾身微微顫抖,手中緊緊握著一冊薄薄的絹冊,書面上赫然寫著八個篆體字:“三豐手著無字真經。”
羅英驚問道:“徐兄,你想幹什麼?”
徐雕伸出顫抖的左手,沉聲道:“給我!把火摺子給我!”
羅英迷惘地把火摺子遞過去,徐雕伸手來接,無奈雙眼個瞎,一時竟摸索不到,羅英道:
“你要火摺子做什麼?告訴我,讓我替你做吧!”
徐雕面上兩個血眼眶一陣閃動,緩緩道:“我要親手毀了它。”
“什麼?”羅英差點跳了起來:“你要燒燬無字真經?”
“不錯,趁咱們未死之前,我要燒了它。”
羅英慌忙移開火折,叫道:“不!你不能這樣,無字真經是武當祖師張三丰秘而未宣的絕世武學,你怎麼可以毀掉它?”
徐雕冷冷道:“我本不願毀它,但是,我更不願讓它落在我無法預知的人手中。”
羅英憤然道:“絕代奇書,留贈有緣,又有什麼不好?你這樣想,未免太自私了。”
徐雕曬笑道:“就算我自私吧!要是不自私,只怕‘有緣’的人沒有來,那老賊卻會去而復返,曠世絕學,落在他的手中,豈不可惜可恨?”
羅英見他執意甚堅,不覺嘆道:“書既是你們得到的,你必欲毀去,我自然不便阻攔,但一部奇書,被我燒燬,縱在九泉,相信你也難安心瞑目,火摺子也是你的,拿去吧!”說著,把火摺子向前一送。
徐雕接火折在手,神情一連數變,悽聲笑道:“奇書!奇書!我一把火,斷了你這禍根。”
他一隻手擎著火摺子,一隻手握著絹冊,巍巍顫顫,以絹就火,細絹乃是易燃之物,剎時便熊熊燒了起來。
羅英看見,不由自主,暗暗發出一聲惋惜地浩嘆。
正在這時候,石門上突然傳來“叮叮”兩聲輕脆的聲響。
羅英驀地警覺,呼地一口吹熄了火摺子,同時搶過絹冊用腳亂踏,沉聲道:“徐兄,你聽——”
徐雕猶不知羅英為什麼搶奪絹冊,怒叱道:“姓羅的,你——”
才說到“你”字,石門外又響起“叮叮”兩聲輕響,顯然有人正用劍柄或鐵器,敲擊石門,尋找開門的機鈕。
徐雕大驚,慌忙棄了火摺子,雙手在地上亂摸,失聲叫道:“我的真經?無字真經……”
羅英順手將那業已燒去三分之一的絹冊塞在他的手心,急聲道:“有人尋到這兒來了,你趕快躺在地上,裝作已死,不要動彈,我隱在壁角,出其不意,搶佔石門退路……”
徐雕顫抖著道:“一定是那老賊又回來了……”
羅英道:“不管他是誰,石門一開就是生機,你趕快照我的話做。”
徐雕卻緊緊拉著他的手,顫聲道:“羅兄,倘能出困,你萬不能撇下我們三人。”
羅英道:“放心,但你切不可露出破綻,這是我們唯一的生機了。”
徐雕剛躺在地上,“叮叮”敲擊之聲又起,正由門下向上移動。漸漸接近那啟門機鈕,徐雕忽又叫道:“羅兄,你在那兒”
羅英又好氣又好笑,沉聲道:“我在這裡動也沒動,你別叫好不好?”
徐雕道:“羅兄,丈夫一諾,快馬一鞭,只要我們能夠脫險,這冊無字真經,咱們寧願奉贈羅兄。”
羅英黯然嘆息,忖道:“人生貪生畏死,自古不易。”窮家四殘,在武林中也算得有名人物,想不到臨危之際,竟然如此懦弱,於是,柔聲說道:“你儘管放心,無字真經對於我無益,但是我答應你,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