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勒銘就是齊勒銘;天下只有一個齊勒銘,用不著替他加上任何銜頭。這名字的本身就有令人眩目的光輝,只說這三個字已經足夠。
但現在,他卻是步履蹣跚,目光呆滯,形容惟悴,毫無神采可言,而且還要靠一個女人扶他走路,走在什剎海的湖邊。(什剎海是北京城內的一個人工湖)
這女人是他的妻子?還是他的情人?
都是,都不是。他與她有夫妻之實,卻無夫妻之名;他們曾經患難扶持,不能說是“逢場作戲”,但他心裡愛的還是他的前妻。
他的前妻是武林中的“名門淑女”莊英男,這個女人卻是江湖上“臭名昭彰”的“穆氏雙狐”之一的穆娟娟。
穆娟娟剛在不久之前,用酥骨散廢了他的武功(詳情見拙作《劍網塵絲》),此時也不知是在後悔還是想要給他安慰,低聲說道:“勒銘,你還在怨我麼?”
齊勒銘只能苦笑,還能說些什麼?
他的心已如槁木,還何在乎這副軀殼?
令得他心情如此落寞的,不僅是因為他失掉武功。
什剎海水平如鏡,兩岸垂楊夾道,湖面橋影流虹。可惜這美景他亦已無心欣賞。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掠影來。”二十年前,他也曾與莊英男在這湖邊漫步,而現在莊英男已是揚州大俠楚勁松的妻子了。
是恩,是怨?是幻,是真?他的心頭藏著莊英男的影子,眼前卻是把一生都付託給他的穆娟娟,這兩個人誰對他更好一些?
他本來是天下第一劍客,現在卻是連氣力也使不出來的廢人。
恐怕也只能把過去當作一場幻夢了,但恩,怨,真,幻,又豈易言?
穆娟娟卻道:“其實,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我一生一世服侍你,你可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安安樂樂過下輩子,這不勝於你在江湖流浪,時刻都得提心吊膽過日子嗎?”
她說的確是心裡話,只要能夠服侍齊勒銘,就是她最大的滿足。但齊勒銘可不是她所能“羈勒”的,唯有毀掉他的武功,才能使得他永遠離不開自己。
花落花開,幾番離合;絲連藕斷,難說恩仇。齊勒銘還有什麼好說呢,他只能苦笑道:“娟娟,你現在可以放心了。但願如你所言。”五老尋仇可惜卻有人不許他“安安樂樂”的過活,穆娟娟那番“一廂情願”的話,剛剛說過,還未到一盞茶時刻,那些不許他過安樂日子的人就來了。
來的是五個黑衣道士。
齊勒銘認得四個,他們是武當五老中的玉真子、玉玄子、玉洞子和玉虛子。還有一個年青道士是他未見過的,但既然是與玉真子等人同來,自必也是武當派中的人物了。
玉虛子走在最前頭。
他在齊勒銘面前站定,眼睛裡充滿仇恨。
“齊勒銘,我中了你的毒針,居然還能夠活著回來找你算帳,你想不到吧?”玉虛子道。
齊勒銘淡淡說道,“我想得到的,因為我知道有楚天舒給你解藥,但你恐怕還不知道,我本來可以殺掉楚天舒的,殺掉楚天舒,他就不能救活你了,但我井沒有殺楚天舒。”
玉虛子冷笑道:“哦,如此說來,我倒是應該領你情了?因為你可以殺我而不殺我,你可以殺楚天舒而不殺楚天舒,我才有機會得到他的解藥?嘿、嘿,你真聰明,大概你也早已料到會有今日之事了!”言下之意,齊勒銘是因為早已料到他們有今日大舉前來尋仇之事,故而他當日才沒有把事情做絕,好留下一線香火情的。
齊勒銘抬眼望天,冷冷說道:“玉虛子,你也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玉虛子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勒銘縱聲大笑,說道,“齊某平生作事,全憑好惡。我從不向人求情,也不要別人領我的情。老實告訴你吧,我不殺你,只因為你的死活,我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我用毒針刺你,也只是因為討厭你在我耳邊鼓譟!”
玉虛子大怒道,“齊勒銘,你死到臨頭,還敢這樣看不起人!”
齊勒銘道:“死活乃是另一件事情,真話我不能不說!我也不是看不起你,你能夠令我覺得討厭,已經是看得起你了!”
玉虛子面色鐵青說道,“多謝你看得起我,我也老實告訴你吧,莫說我不相信你的鬼話,就算那天晚上,你當真曾對我手下留情,那也抹不掉過去的深仇大恨!”
五個道士之中,以玉真子年紀最長,他咳了一聲,說道:“齊勒銘,二十年前,你和我們武當五老比劍,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