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竟有些猶豫,本來她是要開口辭別,可突然之間,她竟覺得就在王府裡待著,每日有人陪著說說話,散散步,是很愜意的事,遠勝於她一個人孤伶伶呆在自己的官邸,每日只對著枯燥的公文。
此念一生,不禁猶豫了一下。
“大哥,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一件事——”
宴蘇側目,示意她說。
“我原來經辦的這個科場舞弊案子聽說是大理寺指定我來審理的,我覺得很奇怪,是不是你——”她吞吞吐吐。
宴蘇明白她的意思了,仰望著星空,啞然失笑:“不是,大理寺的積案轉退刑部再審,這是四王爺決定的事——”
話到這裡,突然似有所悟,沉吟道:“大理寺那班官員斷不會主動將這案子移交,更不會指定你來經辦此案,此事定然與四哥脫不了干係。”
“四王爺?”笙歌眼前浮現一張喜怒不張劍眉長目的臉來,算起來除了朝堂之上見這位王爺進諫之外,私下從無交談,她懷疑這位王爺連林笙歌是誰都不知道。
“你一個小小的新科官員,這麼快進入刑部,還升任為刑部侍郎,你不覺是有人在幫你嗎?”宴蘇輕輕一笑,似乎話中有話。
林笙歌拂然不悅:“大哥難道懷疑是我笙歌託了人情,才有今日?”
宴蘇悠然負著手,“我只是想到了一件往事。四哥是最念舊情的,他小時有一次從樹上掉下,若非你外祖剛好經過救了他,這世上可就沒他這個人了。”
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說人林笙歌有今日,都是四王爺為了報恩暗裡提拔了!
林笙歌有些不服氣,反駁道:“我雖是由刑部破格從刑律院選拔來的,不過,那是因我在律書院寫的律例大受皇上稱讚,是他親自下旨破格升任的,大哥難道不知?”
宴蘇見她一臉憤憤,甚覺有趣,笑著點頭:“是是是,是大哥錯了,我跟你道歉,成了吧?對了,你的案子辦得怎樣了?”
果然,一提案子,林笙歌就把前事忘了,有些得意,嘻嘻笑道:“我知道那個賣試題的人是誰了!”
宴蘇倒不是很吃驚,長眉微挑,卻只“哦”了一聲,抬頭望月。
林笙歌本以為他勢必要有點反應的,不免有些訕然。
“怎麼不往下說了?”他微側首,有些奇怪。
林笙歌這才有了興致,將自己那日在寶月樓遇到潘世玉、聽到潘世玉對紅窈說的那賣試題的話,說了一遍。
宴蘇聽到“潘世玉”這個名字,不由皺了皺眉頭。
林笙歌察言觀色,已知此人來歷定不尋常。
“大哥,這位潘世玉,是否與丞相潘重有什麼淵源?”她想來想去,朝中能使宴蘇皺眉的人物也就這位潘相大人了。
宴蘇點頭:“不僅是有淵源,還是血親關係,這潘世玉就是潘重的獨子,潘貴妃的兄弟,咱們皇上的小舅子!”
林笙歌卻是眼也不眨,只輕輕“哦”了一聲。
宴蘇看她的表情如此平靜,眼中不由流露出讚許之色,點頭微笑:“都說林笙歌清廉端正不畏權勢,四阿哥找你來辦這個案子,想必也是有念於此吧。”
宴蘇甚少稱讚別人,他這麼說,也算是一種對林笙歌的讚美之辭了。
但林笙歌卻不覺得高興。畢竟對此案,除了清廉之外,更多的還需要破案的技巧。
她不過是碰了巧得到了這點線索,但接下去如何辦理,還沒理出個頭緒來。
不由苦笑道:“清廉不代表有能力,要我編篡刑案還可,獨力去察這麼大的案子,這位四王爺,可是太抬舉我了!”
宴蘇笑道:“事實上你的確有能力,短短一月時間就查到了潘世玉,現下只差人證、物證,設法將潘世玉拿下就是了!”
一提起這潘世玉不禁恨得咬牙,點頭道:“不只是這個案子,潘世玉身上還負著幾樁人命案呢,我必查個水落石出,叫他以命抵命!”宴蘇放慢了腳步,微笑道:“不錯,他竟然將咱們的刑部侍郎賣進了沁芳院,的確是膽大包天,罪大惡極!”
林笙歌臉上一熱,不由瞪了他一眼,“大哥,我可不是公報私仇之人,那日他命侍從把我殺了,不過後來是忌於耳目眾多,才轉念把我賣了,但我聽他那幫混帳侍從的話音可知,他已不知殺了多少得罪他的人,如此惡人,怎能輕饒了他?!”
宴蘇揚眉一笑;“好,那大哥就聽你的好訊息了。”
兩人已逛到了一棵花樹下,蔭蔭月漏,顯得四周份外悄寂。
宴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