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四四方方的池子,池子上方日光直射而下,正照著三五株含苞的玉色蓓蕾。
“此時它還含苞未放,待到太陽快落山之際,就是它的花期了。依往年的規矩,總是要以詩詞酒令助興,這花才開得更好呢!”
原來在池子的外圍,各以紗縵隔開,擺上了酒宴。
當下綠珠公主先請皇后入了珠簾後的首座,而後各位麗人才依次入席。
林笙歌細細看了這芙蓉幾眼,只覺好笑。不過花期稍異,就被視為神物,偏要蓋這麼一座華殿,還要在頂上挖這麼一個大洞,除了浪費金錢外,有何意義可言?
這時四周的壁柱上已亮起了華燈,照得四席通明。
突然首席的珠簾後邊,傳出皇后繞染之音:“對了,方才本宮聽說有一位來自十三王府的輕羅姑娘也在席上,不知是哪一位?”
林笙歌微微一驚,自知避不過,便移步出席,垂首答應。
簾後那雙披靡眾生的明眸,在她身上繞了一圈,“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林笙歌暗一咬牙,依言抬頭。
綠珠公主是最為驚訝的,若非眾目睽睽之下,她早就要下令把這個舞姬攆出去了!
一隻玉手自珠簾中穿出,輕輕一招:“果然清麗,來,你就坐在本宮身邊吧!”
此言一出,席上譁然。
綠珠公主首先就站了起來,她豈能容一名舞姬高她一等?!
“皇后,這樣,恐怕與規矩不合。”
皇后便縮回手去,輕輕一笑:“是了,等下賢妃也要出席這賞花宴的,這樣吧,姐姐,就讓她坐在你身邊吧。”
綠珠公主雖然不快,但若再辯駁皇后的話,在眾人面前也不象樣。只好悻悻地應了聲是。
林笙歌聽到“賢妃”二字,已有些心不在焉,連綠珠公主說了什麼,也迷迷乎乎的,只是一心一念著:曼兒要來了!
那日自怡人口中得知,曼兒已得皇上封為賢妃,入住昔日最得寵的潘妃的儀和宮,在她想來,曼兒應該是極得寵愛了。
在只見到皇后與綠珠公主,並未見到其他嬪妃時,她以為曼兒不會出席這賞花宴,而她因為放心,或者終是畏懼,竟不敢私自拜訪儀和宮。
不過,要來的終究要來,要見的終究要見。
她說不出是喜是悲,心緒紛繁。
綠珠公主已令侍從拿來了一個精緻的小綵球,說是擊鼓傳球,球到誰手中,鼓聲停,就要持球者受罰,這個無非就是讓各位閨閣小姐展示才藝,或歌或舞,或琴或藝,皆無拘束。
這些赴會的千金顯然都是有所備而來,接著花球者,落落大方,轉到殿後換了一身霓裳,一曲清舞,金鈴兒響叮噹……
林笙歌在大宛學了一年的舞技,吃了很多苦頭,眼見這位李小姐將一條綵帶和著鈴當的奏響,舞得似要飛了起來,也不禁暗裡喝彩,自比自己若是場中人,可不能如她這般與樂聲還和腳上的鈴聲配合得如此完美順暢,渾然一體。
一曲終,卻無人喝彩,只有綠珠公主的點頭微笑,和皇后的一聲:“賞。”
內侍送上一隻八角琉璃彩燈,讓李小姐喜形於色,忙跪在獻賞。
林笙歌自是聽過宮中有這個規矩,只要得過內宮賞賜宮燈的,就表示有機會進駐後宮,成為皇家人。
環視周邊那些欽羨的眼神,心中不由暗暗嘆息:這不過是黃金打造的牢籠,偏還有這麼多人急著想進來,可見人心各異,層出不窮。
這次綠珠公主親自擊鼓,林笙歌還未回神,球花已落在她手上。
鼓聲嘎止。
綠珠公主嘲諷的目光直視著她:“這位姑娘要展示什麼才藝呢?方才已經欣賞過李姑娘的彩梭舞,你不會也來個照樣學樣吧?”
林笙歌淡淡一笑,站了起來:“輕羅不才,就畫一副這華殿之中的金芙蓉吧!”
一個舞姬,居然還要作畫?綠珠公主巴不得她出醜,便叫內侍給她備紙硯。
一張玉幾,抬到芙蓉池前。
林笙歌也不看那池中的芙蓉,筆毫一蘸墨液,潑墨幾畫,自成葉杆,又問一旁的內侍:可有紅粉胭脂?
內侍看了綠珠公主一眼,才應聲去取。
芙蓉的花蕾,只用纖長玉指,沾染了些許紅粉胭脂,便在紙上勾勒幾下,淡然隱出。
再與那池中被陽光沐浴的真身相較,猶多了幾分出塵的淡泊,還有淡淡的幽香撲鼻。
綠珠公主接過內侍呈上的畫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