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理會,淡然反問:“大鬍子,你叫什麼名字?”
大鬍子吶吶道:“下官張不中,是金城總兵。”
我微微一笑:“張不中,現在四方不安,正是用人之際。葉飛白雖是強盜,卻已被我收歸北天關軍中。這次火燒黃金城,兇手另有其人,卻不是那葉飛白。”
大鬍子還是不服氣,說:“下官分明接到有人報信——”
我反問:“你怎麼知道報信的人沒說謊?”心頭一動,忙問:“什麼人給你報的信?”
大鬍子惶然道:“是一個小叫化子,他說偷聽到你們的奸謀。他報了信、領了賞就跑了。要不要下官派人抓回來?”
我暗罵一聲狡猾,當下嘆道:“不用了,想來這小叫化多半隻是受人指使,卻不是主謀。如無意外,小叫化已經被那真兇派人殺人滅口了。你若不信,好生搜一搜,定可找到小叫化的屍體。”
張不中聽的變了臉色,失聲道:“這……”
我想了一下,說:“張不中,本將這次另有秘密任務,你不可洩漏我的身份。好生收兵回去,就說搞錯了就行。此外,你派人火速通報各郡,留神商人的大批運輸隊伍。尤其是往北方的。”——我也怕黃金城一戰是天刀流虛者實之、實者虛之的詭計,故佈疑陣引開視線,讓我滿天亂找,其實就是他們乾的。在沒有確實證據之前,多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就讓這大鬍子也幫著我搜拿那尊主也好。
張不中連忙點頭領命,我看他一舉動間痛的呲牙咧嘴,顯然屁股上頗不好受,這人雖討厭,也沒什麼過惡,當下道:“就這樣,你可以走了。”
張不中甚喜,連忙告辭,自己撐著,一歪一扭的磨出了石陣,喝令撤軍!眾將士看著他屁股插箭的樣子,想笑不敢笑,紛紛低頭。號令一下,不多時已撤退個乾乾淨淨。
十八、天刀初現
我們回到客棧,稍作修整。葉飛白手傷不輕,我要店小二去給他請個大夫來看。久候不至,心下微急,我索性到客棧門口看著。這客棧實在不小,來往人群頗多,我等在門口,不免有些礙手礙腳。胖掌櫃走了過來,斜眼道:“客官回房去等吧。”我想想也不是辦法,微一皺眉,從懷中再摸出一錠銀子道:“掌櫃的,你再叫個人去催一催。”順手一帶之間,銀子碰到我腰間的通靈犀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那胖掌櫃這才看到我腰間掛的通靈犀,頓時變了臉色,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顫聲道:“屬下不知是公子駕到,竟敢對公子無禮,死罪死罪!”一邊說一邊抖得篩糠似的,顯然恐懼已到極點!
我微微一怔,隨既反應過來,想必他看到通靈犀,正好我一身文士打扮,竟把我認成那布衣琴師了。看他的情形,應該沒見過布衣琴師,卻如此恐懼,實在不知道布衣琴師是個何等人物!看來我那時候走眼得厲害,竟沒看出此人的來歷。
忽然心頭一動,想到黃金城的滅門慘案,暗忖:不知道這布衣琴師和尊主是不是一個人?我且試探一下。
當下輕聲淡淡道:“還不起來,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說話時的神氣語態,刻意學足了那布衣琴師,溫柔俊雅中威勢十足。胖掌櫃聞言一震,頓時體若篩糠,縮手縮腳的爬了起來,豆大的汗水滾滾而下,吶吶道:“屬下……”屬下……竟然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我微一皺眉:“回我房間去說,有話問你。”也不理會好奇偷看的眾人,一拂袖回房。胖掌櫃戰戰兢兢跟了過來,兀自格格發抖。
柳洄雪正在焦急等待,見我帶過來的居然是胖掌櫃,不覺一愣。我淡淡道:“葉夫人,你到前面守候吧,我還有事情。”柳洄雪愣了一下,她人本聰明伶俐,立刻知機,點頭稱是,自己到前面等大夫去了。
我讓胖掌櫃進來,輕聲吩咐道:“關門吧。”胖掌櫃趕緊關了房門,撲通跪下,不住磕頭道:“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不知不覺中竟然汗水和淚水流了滿臉。
想不到這個公子如此嚴威攝人,我心頭暗暗稱奇,倒也可憐這胖掌櫃的惶恐之態,悠然道:“你且起來。是哪位主子,把你調教的好啊。我這次南下如此隱秘,你也認得出來。”故意拿話刺探。
胖掌櫃聽我口氣,微微鬆一口氣,狠狠磕了幾個響頭才敢起身,結結巴巴道:“屬下魏福,屬於大風堂白堂主御下。雖未見過公子天人神姿,卻也知道,通靈犀是公子平生最為寶愛之物,一向隨身攜帶,見通靈犀如見公子。”
我聽了這話,心頭一陣吃驚,沒想到那布衣琴師對我如此,這番高山流水、知音酬唱的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