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丟下我嗎?”
招親大會上,她噴著鼻血在人潮裡努力地遊向他,雀躍地七手八腳纏上他的身體,繼而霸道又堅定地對縣令小姐宣告:“阿岸是我的相公!”
風凌波看不慣他,挖他牆角慫恿她放棄他,她卻一臉認真地說道:“阿岸很好的,我喜歡阿岸。”
路上不慎摔得嘴啃泥,她只會把小臉繃得緊緊地,動作緩慢地眨著眼睛,看起來就像可憐巴巴卻又倔強的小狗,揪著他的袖子搖啊搖,撒嬌著讓他給她擦鼻血;
看到風凌波與黎湛親熱,她也想與他親近,於是偏著腦袋瓜嘟著小嘴滿院子追著他跑:“阿岸阿岸,我也要親親!”
他給她買了糖果、新衣裳,她便高興地舉著手朝他撲抱過來,整具嬌軀貼進他懷裡大聲嚷嚷:“阿岸阿岸,你真好!”
看到湖裡交頸纏綿的鴛鴦,她可愛地託著小腮幫子甜膩膩地與他商量:“阿岸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像這兩隻鴨子一樣!”
一重重一幕幕,好像都帶著甜甜的糖果香,在夢中將他環繞,讓他忍不住想從心內開始微笑。
兮兮最後離開他的模樣,沒有眼淚。因為她不會哭泣。
她只是瞠大眼,努力地看著他,似乎想用力看清他的樣子,牢牢刻在心上一般。黑如墨石的眸子,染上輕霧,彷彿在迷惑地問著他,或許也是問她自己——
為什麼?
夢裡有風,呼呼作響的聲音,混著樹梢葉子搖曳沙沙,拂過身前驚慌搖搡著他的人兒那潔白無瑕的髮絲,像在耳邊呢喃。
阿岸阿岸,你不要睡了,快點醒過來。是她帶著哭腔的聲音。
她的表情是那麼害怕無助,眼睛裡盛滿憂慮悲傷,卻沒有眼淚。
她還是不會哭呵。
夢中的她變得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雪顏白髮,晶眸紫瞳,美麗得恍如下凡仙子。但是他肯定,這個永遠學不會怨恨的女子,就是她。他的兮兮。
她的發,為何變成這樣?
她的臉,為何如此透明?
她的眸,為何裝滿憂鬱?
他不知道,他竟讓她如此難過。
夢中的他,似乎怎麼也揮不去那噬心的悔意。
他總是背對著她。
他總是對她冷冷清清。
他總是對她不理不睬。
最後,還暴戾地趕走了她。
然而嚐盡思念的苦,他不得不承認:失去她,他很痛很痛。
她總是浮現在他腦海,揮之不去,深深成印。
曾經在某一天,到處都找不到她時,苦苦等待,她也沒有回來時,他想過放棄。
他傷她如此之重,她怎會再見他?
他傷她如此之深,她怎會原諒他?
他傷她如此之狠,她怎會留戀他?
她已經走了,再不會回來。
放棄她吧,她的世界裡,已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值得被原諒。
有什麼資格,再出現在她面前?
想到此,他終於停下賓士數月的腳步,在寂寞的山林中頓足呆立。
數月的焦慮,數月的狂奔,數月的自虐,數月漫無目的的找尋。
就這樣停止嗎?
當夜,他露宿在山林中,想借用爺爺教授的內功心法獲取片刻的寧靜,卻被胸口源源湧上的抑鬱給逼出一口黑血。
心,狠狠地被沉沉的抑鬱揪住。
狠狠地痛著。
那種痛,比經脈俱損,武功盡失還要痛很多很多。
他無法平心靜氣,無法調息,沉沉的抑鬱在他的全身亂竄,讓他恨不能舉劍劈了自己。
腥濃的血味瀰漫在鼻間,腦中渾渾噩噩想起來,那日湖邊,青青草地上,她初醒來,不顧自己的疼痛,卻害怕他受傷,|Qī…shū…ωǎng|那憂心忡忡的模樣。
阿岸,你是不是也很痛?她這樣問他。
兮兮,你呢?你痛不痛?他卻沒有問出口。
每每想到她,就痛得無法呼吸,不是皮肉之痛,而是由骨髓深處氾濫上來,明明很痛,又捨不得停止想她的那股執念。
兮兮。
明明想著就這樣算了吧,腳步卻不聽指揮,執拗地離開山谷,繼續著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找尋。長途奔波的疼痛,老早就忘了,腦子裡唯一還記得的,只是她。
他還想要再一次看見她呆呆咧嘴的單調錶情,再一次像只小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