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醜八怪打包了!怎麼謝我?”
我和星璇齊刷刷回頭。
數十道繩結將那群山賊捆成一堆,繩索末端懸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遠遠看去,像極了黑乎乎的粽子。
九十五 落單
夜半的長安街上空無一人,星璇駕著殘破的馬車停在碧荷園前。
“掌櫃的,三間……”
“三間上房,要朝北向的!”
星璇話沒說完,被一女聲打斷。緊跟著“梆”的一聲,一錠銀元寶砸在櫃檯上。
我循聲看去,著實一怔。
白衣女子俏立於燈下,雪膚花貌,明眸翦水,婉約散落的髮間束了條金絲帶,在搖曳的燭影中燦然生光。光影模糊了視線,模糊了時間。
天山鳳翎觀,那個敢愛敢恨的女子,用血染的笑靨在每個人心底凝成了一道疤。有些人,有些事,想忘而不能忘。
星璇的目光從幻琦臉上掃過,不以為意的笑笑,轉過頭去敲敲櫃檯:“這話我就不重複了,趕緊。”
“這……”看美人看呆了的掌櫃終於回過神來:“小店只剩兩間房……”
“好說,我們擠擠也行。”
“你們?看清楚點,我先付錢的好不好?”幻琦不由分說的衝門外喊道:“哥,這裡還有房間!”
我的目光慢慢挪了過去,掠過瀲晨,停在另一個人身上。
霽月般的男子,無論走到哪裡都堪稱翹楚,他給人的感覺永遠是淡雅而出脫的。一襲淺藍色綴水墨錦衣,長長的頭髮黑緞般傾瀉而下,直至腰際,在門廳燈籠的紅暈下泛著柔和的光。
許是覺察到了旁人的注目禮,弄月側過臉來,我躲閃不及,只好回以微笑。弄月竟怔了怔,黑亮的眸子盯著我,良久,唇角輕揚。他衝我友好的頷首。
彷彿很多年前就在等待這樣一個結局,真的走到面前,除了釋然,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其實,能夠遺忘才是幸福的。看著他們一個個離開,而我,卻只能守著寂寞的空城。雖然路是自己選的,也總有不甘,為什麼我不能和他們一樣?
自嘲一笑,我移開視線,發現七七不知什麼時候鑽到了星璇身邊,將櫃檯拍得“砰砰”響:“還有沒有先來後到啊……還講不講理啊……我又餓又困,還讓不讓人吃飯睡覺啊?”
幻琦被噴了滿臉口水,半張著嘴直髮愣。星璇強忍笑意拉開憤怒的七七,對掌櫃說道:“聽不見總該能看見,別裝傻了,誰先進的門就給誰鑰匙。”
掌櫃唯唯諾諾的往腰間摸去,幻琦反應過來,又是“哐”的一聲,這次拍上櫃臺的,是一把劍,劍柄下垂著對紅玉吊墜,巧妙的雕琢成熊熊燃燒的烈焰。她一言不發的用劍將銀子捅到掌櫃眼前。
掌櫃開始瑟瑟發抖,別說接銀子,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星璇瞅瞅劍,笑起來:“玄火宮?”
“知道你還敢放肆?”
“不敢,我只是投宿而已。”星璇悠閒的靠在櫃檯邊,屈指輕叩檯面,叩一下,掌櫃就往裡縮一點。
“琦兒,”沒有了額角的金色蔓藤,少了忍辱負重的童年,瀲晨的面部輪廓顯得柔婉了許多,華冠玉佩的翩翩公子開口道:“別胡鬧,到底怎麼回事?”
幻琦毫不猶豫的說:“只剩最後兩間房,我先訂了。”蘭花指點著星璇的鼻尖:“他一個男人,竟為難弱女子!”
“你若是和我一起到的,我讓你也無妨。”星璇眼中閃過一絲戲謔:“而且,你不說我還真看不大出來你是女子……這弱字又從何談起?”
“你……”幻琦“唰”的提劍指向星璇的脖子:“立刻給我滾出去!”
“幻琦,”弄月的聲音不大,上前推開幻琦的手,收劍,“我們換一家就是了。”
“不,別人都說碧荷園是長安最好的客棧,臨山臨水,風景絕妙……”
“那是盛夏。”弄月的眼睛彎了彎:“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哪像現在,什麼都沒有。傻丫頭,眼下桃李初吐蕊,我帶你去別處,明早起床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你和大哥都來過數次,我才頭回出門,慕名前來都不成,還編詞造句的糊弄我!”幻琦耍賴,囂張跋扈後的小女兒憨態盡現:“以後別人問起來,說在長安住了那麼些時,竟連碧荷園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我多沒面子!”
“不會,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啟程,要不……”我給星璇使了個眼色,偏那小子鼻孔朝天不買賬,我只得打消了相讓的念頭:“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