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正是,”我笑了起來:“鄙姓李,單名洛。”
九十四 輪轉
“原來你竟是男子……”星璇的眼神有些困惑:“我聽師父提到過你。十年前你來蜀山,曾贈予他一樣東西。”
我微微一笑:“不算贈予。只是借尊師之手,將七星劍物歸原主。”
“原主?”
星璇與螭梵同時投來疑問的目光。螭梵將我拽到一旁,低聲道:“梨落,你認識這小子?”
一時不知該作何解釋,不經意間,與那雙張望過來的琥珀色眸子相對。
我不禁莞爾,輕輕頷首。
一世情緣錯落,卻因年少,終成落花飄零的美麗,風也輕柔,雪也輕盈,餘香滑過手掌,留下潔白痕跡。
螭梵見狀,恍然明瞭,旋即皺皺眉:“滄淵借火神九翼逆轉時空,少了你就會是另一番天地嗎?”
我有些不解:“什麼意思?”
“李公子,”星璇不滿的瞅瞅螭梵,轉向我的目光柔和了些:“你可是急尋我師父?”
“當然。”我使眼色制止了螭梵的瀕臨爆發,衝星璇笑了笑:“再錯過就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如此說來……”星璇斟酌片刻道:“實不相瞞,我半年前就已離開蜀山,只是因故來訪。此行既然巧遇兩位,不如同行。我對師父的行跡肯定比你們要熟悉得多。”
“能結伴再好不過。小梵……”我伸手拍了拍螭梵的肩膀:“婉兒,嗯?”
不管螭梵願不願承認,這招對他就是有效。他縱有滿腹的揣測與牢騷,也不再多話。
反倒是星璇,他對螭梵莫名的告辭離開略顯不安,幾天後才不無愧疚的告訴我,他當時把我和螭梵當成了上山求卦卜前程的功利之徒,言語不免有些衝撞。每年科舉在即,軒轅真人都飽受這類人的攪擾,或閉關潛修或外出雲遊,但凡生人一概避而不見。眼下正逢淮北瘟疫橫行,老道長必定不會坐視不管,沒準還會把早年得承醫道的師兄抓出來一併懸壺濟世。
話至此處,星璇很八卦的補充一句:“半年前就聽說那位仁兄正不務正業的使出渾身解數……”他停了停,似乎搜刮不出合適的詞語來表達。
“泡妞。”我看看他有些泛紅的小臉,頓時明白了七八分,心中一樂:“你是指冷清揚?”
“你怎麼都知道?”星璇忍住笑意,有些意外的神情:“師父只說他姓冷。”
“我在你還沒來蜀山前就認識軒轅真人,聽聞些軼事也不足為奇。”
“那七星劍呢?劍柄上那朵小花是你刻上去的麼?”星璇繼續追問,晶亮的眼眸寫滿探究。
我淡淡一笑,目光別向車窗外。
風聲呼呼響在耳邊,眼前景物紛紛往後倒去,暮色將垂,遠處已有星星點點的燈火亮起,並且越來越密集。
從蜀山到淮北大約七八天行程,現已過半。翻過這座山頭,就能看見長安的城樓。
繁華的故都,重複著一年又一年的歌舞昇平,而我最為懷念的,卻只是街角的一處餛飩麵攤。歲月長河中的一夜平凡得如同海岸線彼端的沙礫,卻因他的話而銘記於心。兩個人曾在昏黃的風燈下搶吃一碗餛飩。他說,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了。他說,我從不騙你。那時的我也很奇怪,明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實現,還是心甘情願的感動得一塌糊塗,然後死心塌地的相信……如今想來,有些創傷原是早就埋下伏筆的……
思緒不覺有些飄遠。
馬車開始下坡,在坑窪的山路上顛簸。
行了不多久,車輪似乎硌上了塊大石頭,車身猛烈抖動後歪向一旁。
“啊!”
我猝不及防,整個人立刻失去平衡,一頭朝對面車壁撞去。
一隻有力的手扳住我的肩膀,星璇拉起我,沒等我坐好,就拽著我箭步衝出車廂。
與此同時,數十把明晃晃的大刀砍向馬車,木屑橫飛。
我站在路邊凸起的一塊巨石上,呆若木雞的看著亂石雜草中忽然冒出的幾十條人影,不由苦笑。我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重回江湖的頭件大事就是遭遇山賊。
來者皆手持兵器,身著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幾十雙眼睛,帶著各種麻木、冷漠、興奮、殘酷之色,緊緊盯著我們。
星璇雙眼一眯,低聲問我:“李兄,會功夫麼?”
“輕功……會一點。”
話音剛落,一道銀光就如毒蛇般朝我們襲來!
“身手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