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後進的兩個大四合院。
“劉顯聲怎麼沒在?沙翁不是常駐這裡總掌商事麼,怎麼也沒看到人?”章鉞與封乾厚、李多壽走在前面,宋瑤珠和婢女黃鶯在後跟著,楊玄禮帶著符昭吉、章鋮在指揮親兵搬執行李。
“這個……六月時卞東主行商去鄯州,據說回來時路上出了事故,沙翁接報趕去了會州,這幾天就該回來了。”李多壽回道。
“出了什麼事?怎麼也沒人稟報給我……”章鉞皺皺眉道。
“因為事情說大也不大,就是卞東主商隊的貨物被搶了,他本人也受了傷,據說幾百人去,回來時只有三十多人,具體的情況也不清楚,等卞東主回關中就知道了。”李多壽也不知該怎麼說,他確實知道的不多。
一路行軍,章鉞有些疲憊,待調來伺候的下人們收拾好臥房,準備熱水沐浴後,用過晚膳便早早睡了。次日,章鉞與封乾厚一起盤帳,並清點庫房,發現這半年來居然進項不多。
李多壽便拿出帳冊,一頁頁翻著報數說:“韓氏撤回蜀中後,會州、靈州的青鹽我們全攬下了,再加上延州、會州的生意進項,理應是有三十多萬貫的收入,但移民一路開銷全是商行掏錢,會州那邊也借支了十幾萬貫,以後不知能不能還上。”
章鉞一想也是,會州開礦採煤,加上各地興建村落,修築城防軍堡,這都是寵大的開支,僅截留河池馬場、鹽場的稅收遠遠不夠,何況還要養兵,沒把商行拖垮已是萬幸。
這天下午,卞極終於回來了,頭上綁著崩帶,半邊臉腫的老高,左邊胳膊也是吊著的,樣子真是慘不忍睹。章鉞親自迎了出來,笑著調侃道:“卞大俠也有這種時候,算是陰溝裡翻船了麼?”
“嘿嘿……我手中護衛隨從才三百騎,四千多雜羌若不是設伏,管叫他潰不成軍!就算是這樣,我也把他們酋長的腦袋給帶回了會寧。”卞極略有些小得意地說。
章鉞聽得心裡一突,頓時意識到會州邊境可能要出事了,當下不再多問,到了商行內正堂上,讓下人上茶後,章鉞才開口問道:“鄯州青塘羌只是聽說過,他們內部是個什麼情況,你應該有所瞭解,還請從前至後仔細說說。”
卞極讓隨從找來一副地圖,在桌案上鋪開,章鉞一看就知道,這是自己的斥候士兵們所繪,因為沒有好筆,繪得有些粗劣,但也比這時代的地圖要詳盡多了。
“這裡是會寧,我們商隊從此渡過黃河,先到拓拔波固的部族,然後沿黃河北岸向西南至蘭州金城,這兒有一部族,實力並不強,據說只能徵兵一萬左右,首領是吐蕃王族雅隆覺阿王系後裔,名叫赤逋,年約四十餘歲,我們去行商時他非常熱情,吃下我們大半貨物,他想要買刀槍武器鎧甲,但我沒帶多少,事後還派了嚮導幫忙帶路。
之後由金城關向西,過莊浪河、麗門水到鄯州邈川城,也就是唐時的湟水城,隴右節度治所。這兒又是一大酋勢力,族長名叫溫梵,是唐時吐蕃鄯州節度使尚婢婢帳下部族,對我們很敵視,不允許我們去青塘城,所以交易完貨物只好返回。不想渡過麗門水後遭到突然襲擊,那可是四千多騎啊!某差點就把小命丟在了那裡。”
“他們實力很強麼?能集結多少兵力?”章鉞對青塘羌還是完全不瞭解,從卞極所說的情況來看,似乎各州都有勢力,應該是力量比較分散,互不統屬。
“哈!兵力難以探明,得先從唐末吐蕃崩潰後說起,等回了東京,你再翻翻有關史料記載,或許有所收穫,我所知的還是片面情況。”卞極苦笑著說。
“青塘羌啊!果然不簡單!”章鉞感慨了一句,想起某個時空的後世,靈州党項羌坐大立國,四面侵略蠶食,青塘羌人感受到巨大的生存危機,迫不得已從西域迎立唃廝囉復國,重建了青塘吐蕃。而這個唃廝囉,似乎也是雅隆覺阿王系後裔。
事實上,吐蕃王朝自末代贊普朗達瑪被僧人所殺後,他的兩個兒子沃松和永丹各據一方,為王位展開了長達數年的戰爭,極大地消耗了國力。而就在這時,要命的是,吐蕃王朝內部爆發了大規模的奴隸起義,自號嗢末軍。
這支後來分裂為兩部份,一支在首領魯耨月率領下去了吐蕃南道節度轄地,形成了現今的松藩羌。另一支則流竄到青海道節度伏俟城、北道節度涼州一帶,形成了現在的六穀部和折逋氏等兩大勢力。
另有吐蕃國族鎮將也在混戰大亂,也就是洛門川討擊使論恐熱,和鄯州節度使尚婢婢混戰二十多年,席捲了整個河隴地區,直到論恐熱為尚婢婢部將拓拔懷光所殺,這場混戰才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