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散騎常侍隸屬門下省,而右散騎常侍屬中書省,都是正三品下,掌侍從顧問,沒什麼實權,不過戶部侍郎是正四品下,現在戰時出差,可見是頗受重用的了。
章鉞率隨從騎馬而行,快到了大營轅門,裡面一隊禁軍士兵小跑而出列於門外,隨後是李重進與相州彰德節度使王暉兩人一身紫袍並行而出,後面跟著高防和張舉兩人,見章鉞一小隊人顯得孤零零的,都面露愕然。
“我等也是今天中午才到,元貞來得這般快,莫非是奉有詔令?”李重進訝然問道,
“那倒沒有,接家中來信,新得一千金,所以急著回家看看!”二月底時,符金瓊生下嫡次女,章鉞最近才知道,這時便隨口提出來搪塞。
“哦……那好啊!回京可得請我喜酒!”李重進大笑起來,他一下就明白了,頓時心生同病相憐之感。這次戰事,李重進率鎮軍攻城七八天損傷慘重,結果現在鎮軍又留守,他啥戰功都沒落著,郭榮也怎麼理他,只好回鄆州天平節鎮駐地。
“還等回京作甚?不如現在就擺宴請了!“旁邊王暉介面笑道。這個王暉是太原人,家財鉅富卻性情貪鄙,曾屢縱士兵劫掠,今年初才由相州留後升為節度。
章鉞只與李重進相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高防年五十多歲,人老世故,從倆人話中聽出玄機,便轉出來邀請道:“幾位征塵未洗,還是先回營安頓下來!”
章鉞便率親兵進駐大營,本想好好休息一下,不想李重進邀請去自己營房,只好跟了去。兩人落座,話入正題,李重進又問道:“元貞既未奉詔,那陛下也沒召見?也沒個口諭?”
“沒有!你呢?”章鉞苦笑道。
“唉……”李重進聞言長嘆一聲,語帶怨氣道:“我?還不是等著謁見後歸鎮,若真是這般不聞不問也不見,你怕是要步我與抱一的後塵了!你好歹還能領個國公的勳爵,又是皇后妹夫,某與抱一也就領個節鎮,被從禁軍中掃地出門,說來我等三人都兩朝,勞苦功高,比不上那姓趙的會做官吶!”
“皇后?在議迎立之事?”章鉞一怔,心想不會這麼快吧。
“還沒有,聽高侍郎說,朝中範質等人正在張羅,估計回京就要辦了!說不得,將後來,我們太祖朝幾個親厚的,還得靠你提攜啊!”李重進目視章鉞似笑非笑,對於郭榮的病情,他顯然也是知道的,無非是在半真半假地說後事。
“你這麼說就言之過早了,就算再立皇后,你和抱一也還是節帥,小弟未領軍職,反而要依靠你們才是!”章鉞也虛言假意地回道,郭榮雖抱病,肯定會安排後事,說不定把李重進調回楚軍也不奇怪,不過章鉞可不打算插手這事。
“拉倒吧你!李處耘不就是你的人?近來與韓通也打得火熱吧?張光斡也成了入幕之賓吧?“李重進哧笑一聲,又道:“不過侍衛司在你們手中,好過交到那姓趙的手裡,怎麼說,先帝也於你有大恩,我等就算未直領禁軍,也要給先帝看著,相信元貞也記得這份恩情!”
“那是……當年若非先帝賞識,怎有某的今日,也多虧你和抱一的照顧,某至今懷念感激!去年打死劉從誨的外弟,確實非有意為之,相信你們也理解。”章鉞不由想起,當年初入東京任殿前司散指揮,是張永德的直系下屬,那時張永德與李重進也沒交惡,他確實幫了不少。
“某要是這等小肚雞腸之輩,與抱一也早就結下大仇了,現今豈會與你坐在一起說話?”李重進沒好氣道。
章鉞笑著也不揭破,若非趙匡胤一面討好郭榮,一面排擠張永德,甚至不惜造謠,使得郭榮把張永德調任澶州,可又擔心李重進淮南戰功顯著因而坐大,加上前幾年張永德一直攻訐李重進。
還有一個原因,當年先帝郭威還在位時,李重進就與郭榮關係不太好,曾一度有爭儲之心。就算後來即位,郭榮用李重進的同時,又始終防著他。這些事湊在一起,李重進就被外調鄆州了,可把韓通提起來,此人雖然能帶兵,性格粗直又不太聽別人的勸,怎是趙匡胤的對手。
當晚,章鉞與李重進把酒言歡敘舊,笑談當年之事,似乎盡釋前嫌,關係一下拉近了。兩人一連等了四天,直到三月十五下午,郭榮御駕才到達武強,章鉞和李重進、王暉、高防、張舉等人趕到碼頭相迎,結果只看到御輦,都沒見著郭榮的面,跟到行宮外苦等到傍晚天色微暗,終於有趙建良出來傳話,宣李重進先覲見。
於是李重進先進去了,章鉞只好繼續等,好半晌見李重進出來,板著臉一言不發,氣唿唿地快步走了。
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