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你的,正經岳家、我父親那裡不叫你去,偏差你到林家聽信兒,正經算不得我們大房的事兒。”
“閉嘴,”賈璉在平兒的侍奉下換衣裳,王熙鳳過去幫著整理,賈璉道,“甄家是老親,又是寶玉的岳家,不算外人。不過是打聽個信兒,又不是叫林表弟去違法犯逆。林表弟不是個小氣的,他回來了咱們還沒去過呢。”
王熙鳳嘆氣,抿了抿嘴,還是忍不住開口,“二爺,咱們也別自欺欺人了,林家一年年的節禮就能看出遠近來。就說中秋重陽的禮,當初姑媽在時,哪年折下來沒個三五千銀子呢。衣料藥材金石古物土儀特產,可著勁兒的孝敬老太太。今年的禮你也見了,大半是些莊子上的出息,再加上些衣料瓷器,面子上的事兒,可比得了以前的一個指頭尖兒。林家家大業大,瞧林妹妹的嫁妝就知道了。又只林表弟一個,無人跟他分產,表弟妹的陪嫁比公主也不差,林家日子比咱們足實的多,能說沒有嗎?”一粒粒的給賈璉繫上釦子,王熙鳳道,“可見是真的疏遠了。”
賈璉桃花眼眯了眯,唇畔帶了一抹笑,“難道我連這個都不知道?林表弟是寒了心,可不論怎樣,都是親戚。老太太是他親外祖母,他母親是我嫡親的姑媽,遠是遠呢,越不走動,怕今後就要斷了。表弟是明理之人,真碰到事兒,表弟不見得袖手旁觀。上回薛大傻子落在表弟手裡,也是表弟手下留情呢。還沒說呢,林家的禮薄了,咱們的回禮可得厚實些呢。”
平兒先笑了,蹲□給賈璉整理衣帶,笑道,“二爺快別提了,如今二太太那裡也不用我伺候了。還是奶奶叫我留心打聽,才知道二太太就備了些時令果蔬加上莊子上孝敬的一對活羊,湊了一車當重陽禮送了過去。”
“糊塗。”賈璉面上一冷,往下一扯腰帶,幾步往炕上一躺,皺眉道,“不去了,我沒這麼大臉面。”
王熙鳳見賈璉惱了,扶著腰往炕沿上坐了,平兒忙拿了個軟枕給王熙鳳靠著,王熙鳳笑嘆道,“你這些天總在東府忙活著,哪兒有空兒回家呢。可家裡的日子,你們男人也知道,如今銀子一日較一日的難支應,連咱們的上月的月錢都是晚了半個月才發下來,現今兒家裡哪裡還有餘糧呢?莊子上的收成又是一年不比一年,這一過節,世交故舊親戚朋友,多少人家兒得打點呢,拆東牆補西牆,也是往年的舊營生了。因著娘娘的體面,今年的別家的禮都比往年厚三分,唯表弟這兒……咱家是得罪過他,難道老少爺們兒沒賠不是?當年,大老爺二老爺、我父親、史家兩位侯爺、東府珍大哥哥一併請了林表弟來,薛蟠當下端茶認錯。還得怎樣呢?林表弟仍是一年冷似一年,老太太也只有隨他去了。”
“即如此,那也不必有事兒再求到人家門上去。”賈璉冷聲道,“平日遠著人家,一出事兒便湊上去,我自問沒這厚臉皮登門。”
平兒端了紅棗枸杞茶來,王熙鳳握在手裡,無奈道,“如今我也做不得主,你到二太太那裡,二太太應該備了禮,又不叫你空手去。”
賈璉握拳狠狠捶炕,抱怨道,“成日間把那些不頂用的虛名子的世交當回事兒,正路子的親戚倒甩一邊兒去。娘娘是體面,可到底還沒生下來呢,公主皇子尚未可知,想著指望還得十幾年以後呢?林表弟在內閣,聖上跟前兒的人,多少人想巴結還找不著門路,打聽到我跟前!按理爺們兒外頭的事兒不與你們相干,可到底也得知道些輕重遠近!咱們如今倒是清高了!給林家送一車子瓜果蔬菜,我看還比不上劉姥姥大方實誠呢,真真拿得出手去!”
平兒柔聲勸道,“二爺快歇歇吧,何必生這麼大的火氣?二爺想的,**奶怎能想不到?到底如今**奶不理家,又是晚輩,能做得了誰的主呢?要奴婢說,**奶不理家也是好的,如今這才三個月的身孕,重陽前二太太就說身上不好,想叫**奶接手,還不是沒銀子的緣故?虧得**奶沒應。”
王熙鳳搖頭笑道,“我也想明白了,何苦與他們作嫁。”又勸慰賈璉,“你就去吧,你剛剛不也說了,這關係到寶玉的前程,二太太定備了重禮與你走動,說不得二太太現今兒就在後悔重陽給林家的禮薄了呢。好不好的,你得走這一趟,否則哪個饒得住你?”
“前程前程,”賈璉唸叨兩聲,覺得無趣,哼道,“一家子都為他這個前程忙活,到底得自己爭口氣,早些考出來。不求他有謹玉的出息,也得自個兒撐起來才是,天天跟一幫子丫頭玩笑,通共看不出他是個要讀書的人。”
外頭小紅一聲清脆的聲音:吳大娘來了。
平兒忙站起來往外頭迎去,笑引吳新登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