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賣房子的時候,我派人去打聽湊了回熱鬧,他家一處三進外宅,正門臨大街的地段兒,八百兩銀子便出手了。哼,我的人出一千五他都不賣,可見不過是左手倒右手掩人耳目罷。就說給甄家銀子收買人心這一項,七十萬與百十萬也差不了多少,何不給個天大人情,全都替他擔待了。”吳憂轉了轉中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冷笑,“如今甄家的幾十萬傢俬說不得就在榮國府手裡攥著呢。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總得想個法子查清楚。”
“甄家賣房賣地的,也不是小事兒,買主是誰呢?”林謹玉問。
吳憂笑,“都是金陵有頭有臉的人物兒,卷宗上記得詳盡,一會兒讓趙寧找來就是。還有薛家,你應該熟的,如今薛蟠搭上了忠順王的路子,拿回了皇商的資格。薛蟠是個呆子,不足為慮。倒是他有個堂弟叫薛蝌的有些本事,如今薛家在京的營生都是薛蝌與忠順王的人把持。再說薛家本在金陵,也算一霸,除了薛蟠薛蝌嫡宗堂兄弟,金陵有一房薛家子弟叫薛蠑的,為人幹練,皇商的買賣雖不在他手上,不過此人做生意有一手,甄家一部分的房產是他買了去。薛蠑主要在做洋貨生意,如今富庶不讓薛家長房,上個月出海去了。還有史家也買了一部分甄家房舍,所以說甄家這個賣房賣地的典故真是多了去。”
林謹玉想了想,說道,“不論薛家或是史家,願意為甄家遮掩,這都是勳貴間的私密,都已經在大人掌中,不足為慮。倒是甄家百萬銀兩如何運進京的呢?這不是小數目,銀子也不可能是碎銀子,熔鑄的銀錠,若是銀莊錢鋪,定有其專門鑄在銀錠上標識的字跡,也能查訪。”
“甄惟初那個老狐狸怎會想不到此處,全都熔鑄成五十兩一錠的官銀運到戶部。往金陵那兒的州府查,熔銀的幾個小子出意外的出意外,病死的病死,還有一個沒了影蹤。”吳憂揉了揉眉心,道,“一時半會兒倒沒了頭緒,只得繼續盯著甄家。”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就不知道甄家要為人消什麼災了。”林謹玉一思量,笑道,“出這麼多銀子只為保住一箇舊勳,所圖者甚大。既然薛家史家都出面了,不如就先從他們入手,反客為主!”
吳憂來了幾分興致,“具體說來聽聽。”
林謹玉自若一笑,掃了下面四人一眼,道,“史家我不大知道,不過一門兩侯,端得顯赫。可是看史家兄弟兩個的作派,倒有些不明白了。兒子給七皇子做伴讀,怎麼又安排著買甄家的房屋,不管是真買假買,甄家是什麼個處境,史家不會不知道。可見史家真是首鼠兩端,頗有些兩面討好的意思。主意打得不錯,只是也讓我覺得史家兄弟這兩年在京無職賦閒,閒得心裡發慌了,穩不住了。史家,已成驚弓之鳥。再者薛家,我是打過交道的,照吳大人的說法,薛蠑倒是個聰明人,不管是出海幹啥,總之他是避出去了。聰明人難免是知道的多了,便怕了,躲了。暫時找不到他就擱著,先辦了薛家長房,等薛蠑回來,自然知道什麼是情勢,他若聰明便不會逆勢而為。盯住薛蠑家,他出海也不能出一輩子。”
吳憂擊掌笑讚道,“瞧瞧,這就叫真知灼見,順著線頭兒就能理順一團亂麻。之前跟你們說,還個頂個兒的不服氣,”吳憂指著崔遠等人道,“眉毛粗個子高塊兒頭大拍馬屁,有用嗎?得會動腦子,你們看人家豆包兒,這麼小的年紀,就滿肚子的心眼兒,這真是百年不遇的天才人物。怎麼,就壓著你們了,服不服氣?”
崔遠笑道,“大人,我們不過是擔心再來個混人,連累了大人挨板子,豈不罪過?陛下有命,我等俱會依旨而行。”
李遼道,“林大人剛來,我等也當為大人接風。”張坤截了後半句,“已經命廚下備了好酒好菜,林大人在揚州長大,這個廚子也是南方來的,做得一手上好淮揚菜。”
“林大人喜歡喝什麼樣的茶,用什麼點心,說了來,屬下命他們常備著,待大人來辦公也好孝敬大人。”
“林大人房裡的筆墨紙硯都備齊了,大人瞧瞧,可有什麼該添減的。”
“大人……”
我靠!剛一來,你們一個個的判官包公臉,還以為大公無私呢?原來是瞧不上他,怪道連盆冰都沒有呢。林謹玉翻了個大白眼,眯著眼睛奸笑了一陣,這裡可比內閣有趣多了。
林黛玉如今日日籌備林謹玉行聘時的各色禮物,也去許府請過安,倒與許玉琳投緣。在黛玉看來,這個弟媳說話行事極是大方,規矩禮數都不差,性格開朗,出身也好,與弟弟很是相配。
許玉琳對林黛玉喜歡得不願撒手,那些話說個沒完,直到天色將晚,才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