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些以後再說吧,藍兒提醒道,那些漁民一旦到了雷歐那城,國王就可能從他某個咒語編輯手那裡得知我們的所作所為。我們可不希望還在黑格林的時候遭到他的占卜。
對,對!說著,伊拉龍熄去無所不在的紅光,緊接著一聲“Brisingr raudhr(原注:紅色的火)”,發出一道與前晚一樣的火,讓其在離洞頂六英尺的空中停住,而不是像原先那樣跟著自己走。
現在,伊拉龍終於有機會仔細打量一下地道里的情形。只見洞內兩側的石壁上有二十來個鐵門,他指著前方說:“正數第九個門,右邊。你去救她,我去檢查其他的地牢,裡邊或許有蛇人留下的什麼東西。”
若倫點了點頭,彎腰在屍首上翻找,卻沒發現鑰匙。他一聳肩:“看來得來硬的。”說完,他衝到第九個門前,放下盾牌,對準門鉸鏈,奮力揮動起錘子,每一錘都傳出恐怖的開裂聲。
伊拉龍沒去幫手,一是表兄不需要或不願意,二是自己也沒閒著。他來到第一座地牢前,輕聲說了三個字,鎖頭啪嗒一聲開了。他推開門,發現室內只有一副黑鐐銬和一堆白骨。這並未出他所料。伊拉龍知道自己要尋找的目標在哪兒,現在只是在裝模作樣,以免若倫起疑心。
第二扇,接著第三扇門,一一被伊拉龍施法開啟。隨著第四座地牢門緩緩後移,浮動的冥火照亮了地牢,裡面正是伊拉龍極不願面對的那個人:史洛恩。
生離死別(1)
史洛恩垂頭靠牆而坐,雙手被鏈條吊在上方的鐵環上。
衣不遮體的屠夫,臉色蒼白,骨瘦如柴。半透明的面板上,青筋暴突,幾乎可以看清他身上每一根骨頭。被鐐銬銬住的手腕處早已潰爛,滲出透明的液體和血。稀疏的頭髮已花白,黏結成一縷縷,垂在麻臉上。
聽到若倫錘子發出的當當聲,史洛恩朝有光的方向微微抬起了頭,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是誰?誰在那兒?”他的頭髮分開,向後滑,露出了凹陷的眼眶。空眼洞上方的眼皮孤零零垂著幾小片皮,周圍青腫且已結痂。
驚愕的伊拉龍此時才意識到,蛇人已將其眼珠啄去。
接下來怎麼辦,伊拉龍心裡沒底。伊拉龍發現龍蛋,是他告訴蛇人的。史洛恩殺害了看守,還將卡沃荷出賣給帝國。如果將他帶給村民,他們肯定會判他有罪,把他吊死。
在伊拉龍看來,讓屠夫血債血還,這最恰當不過。不過,他猶豫不決,並非因為這個緣故,更多是因為若倫愛凱特琳娜,而無論史洛恩做過什麼,作為其女兒,凱特琳娜內心依然會對父親懷有一絲好感。目睹一個仲裁人當眾控訴史洛恩的罪行,並宣佈對他處以絞刑,對她來說並非易事,推而論之,對若倫也是。伊拉龍若把史洛恩一起帶回去,定會在自己、若倫、凱特琳娜和其他村民之間埋下不和的種子,由此產生的怨恨會使他們無法專注於對抗帝國的事業。
最簡單的解決辦法,伊拉龍想,就是把他殺了,然後說找到他時已死亡……他嘴唇顫動,就要發出死亡咒語。
“你們要幹什麼?”史洛恩問,他左右轉動著腦袋,想聽清楚些,“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了。”
對自己的優柔寡斷,伊拉龍心裡有些自責。史洛恩的罪行昭然若揭:他是一個殺人犯,一個叛徒,任何一個執法者都會判他極刑。
這樣的結論當然正當至極。不過,蜷縮在眼前的卻是史洛恩,一個自己打小時候起就認識的人。屠夫或許是個卑鄙小人,但是歷歷在目的往事和記憶,讓伊拉龍良心感到不安。這麼把他殺了,跟殺死霍司特、洛林或任何一個卡沃荷的其他長者又有何分別?
伊拉龍依然決定發出死亡咒語。
一個畫面在伊拉龍的腦海裡浮現:託肯布蘭德——他和穆塔前往沃頓國途中遇到的那個奴隸,跪在塵土飛揚的地上,穆塔大步上前,將其斬首。伊拉龍記得,自己當時極力反對穆塔的所為,而且,事後好些日子都難以釋懷。
我是不是變了,他自問,變得也可以做同樣的事?正如若倫所說,我殺過人,但那畢竟是在戰場上……卻從來沒在這樣的場合啊。
他朝身後瞥了一眼,只見若倫砸掉了牢門的最後一個鉸鏈。若倫扔下錘子,正要把門往裡撞開,但似乎想了一下,轉而打算把門板抽出門框。門板只稍稍升起了一點便停住了,在若倫手裡有些搖晃不定。“來幫我一把!”他喊道,“我不想讓門砸到她。”
伊拉龍回頭看著可憐的屠夫,他已無暇再磨磨蹭蹭。他必須作出選擇,要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