棧,名字十分大路貨,叫‘悅來客棧’。
投了客棧,安頓下來,諸人就在一樓用膳。舟車勞頓,顧學政掩飾不住的倦意,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乾咳了一聲,道:“曾夫子,此處雖粗鄙,但肯定比那蘭若寺好許多,呵呵,幸而留仙提醒,我們才不用借宿荒廟。”
━━兩位先生,一個姓曾,一個姓許。
蘭若寺?
聽到這三個字,客棧內其他的人立刻側面而視,面露古怪之色死死地盯著顧學政看。
眾人的異樣,馬上引起了顧學政的注意,可當他往周圍一看時,那些注視的人連忙別過頭去,裝作若無其事,紛紛低頭吃喝起來。
顧學政眉頭一皺,心道:這客棧的人倒有些奇怪……便叫做一名侍衛,叫他讓店小二過來。
那小二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長得很是伶俐精靈。
“小二!”
店小二觀顏察色,自看出幾分門道,連忙回答:“這位大人有何吩咐?”
顧學政沉聲道:“剛才本大人說及蘭若寺,為何其他人都臉色訝然呀。”
話音剛落,那店小二面色一下子就有些白了,雙眼都直起來。
看見他的表現,顧學政更覺得奇怪,手指在桌子上一敲,語氣重了幾分:“嗯?快說其中有什麼古怪!”
那店小二大力吞一口口水,有點哭喪地回答:“稟告大人,大人一定不是本地人士吧。這才不知道那蘭若寺的情況……這個,蘭若寺鬧鬼呀!”
聞言,顧學政反而放鬆下來,冷哼一聲:“朗朗乾坤,聖上英明,四海昇平,天下何處有鬼?簡直一派胡言,快快走開,免得汙了本大人的耳朵。”
店小二唯唯諾諾,不敢再說,趕緊退開繼續去端菜了。
斥責店小二走後,學政大人猶覺得氣憤難平,拂袖道:“還以為是什麼事?卻行此裝神弄鬼之言,哼,都說浙江學風昌盛,教化得體,如今一看,不過爾爾。”
那許夫子勸說道:“學政大人何必動氣?不過是些山野村夫的無端之說罷了。”
曾夫子同樣出言勸說━━對於他們而言,謹奉‘子不語怪力亂神’之句,卻說不得聽不得‘怪力亂神’的存在,一律無視。
陳劍臣在另一桌,聽見店小二的鬧鬼之說,暗暗留意,準備找個機會好好詢問一下對方,瞭解其中的情況━━
當日樹妖拔根而起,不知去向,可從陳劍臣的想法上,他幾乎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樹妖應該是搬來了蘭若寺。它若來到此地,不興風作浪是不可能的。眼下結合鬧鬼之說,正絲絲入扣,不差分毫。
吃過晚飯,開始回房洗漱安歇。陳劍臣故意拖到最後,等顧學政等人都上樓去了,才喚過店小二,先往他手裡偷偷塞了一把銅錢,然後才問:“小二哥,我等是從江州趕赴浙州參加開泰書院舉辦的天下第一才藝競賽的生員,初來貴地,人生地不熟,故而想向你打聽些風土人情。”
拿了錢,店小二眉開眼笑:“公子儘管詢問,小的知無不言。”
於是陳劍臣開始很零碎的問東問西起來,到了最後才佯作無意的問起蘭若寺的情況。聽到‘蘭若寺’三個字,店小二臉色又有些發白,往四周瞄了幾眼,這才壓低聲音道:“公子你不知道,那蘭若寺荒廢也有很多個年頭了,以前朝廷滅佛,把寺廟裡的佛像什麼的都砸爛了……但不知怎的,去年的時候,有獵人在廟裡借宿,無意中發現了金子,大發橫財。這訊息不知怎的就傳揚了出去,於是附近很多人都蜂擁而去,都說那些金子肯定是以前和尚們埋下來的寶藏,誰能找到,誰就發了……”
聽到這裡,陳劍臣心裡已有幾分明瞭,錢財可通神,還有什麼比錢財更能讓人動心的呢?一個寶藏的傳聞,就像一大口香噴噴的誘餌,很容易就能引得無數魚兒搶著來咬鉤。
店小二接著說道:“去尋寶的人多了,還真有人從廟宇的旮旯裡頭髮現了金子,歡天喜地的拿著金子就回家了。但不知道為何,那些得了金子的人不出三天,就被人發現全身烏青乾癟的死在了床上,非常恐怖……到了此時,大家才知道蘭若寺的金子拿不得,一旦拿了就會有惡鬼纏身,報應來到。久而久之,就沒有什麼人敢再去蘭若寺了。”
他講述完後,陳劍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向店小二道了聲謝,這才回到自己房中━━作為生員代表,這一路來他們的衣食住行都是學院報銷的,不過由於規定,安排他和蕭寒楓一起住一個廂房,再加上嬰寧就有些不方便。有見及此,陳劍臣乾脆自己出錢額外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