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合的大圓,網著這些奔突的,真假難辨的身形——有點飛蛾撲火的悲憫意味
於是,那鐵彪的大砍刀在一片半弧狀的焰彩炫映中,刀鋒偏斜,宛如石火淬閃,切向展
若塵的後頸,幾乎不分先後,郝大山的銀旗也由下往上,暴卷猛兜!
高手之間的拼搏與激戰便是如此,到了該分存亡的關頭,到了勢必濺血的辰光,總是有
著一剎前的先兆——有如水流至渠,滿溢間的過程分野即在須臾,那是無可避免的,時間到
了,就會是這般情景。
展若塵突然弓背彎身,不朝任何尚有空隙的方向躲閃,反而快不可言的衝迎下撲,只見
銀光招展的旗幟捲揚,“呼”的一聲,展若塵已被郝大山的銀旗兜翻七尺,然而,鐵彪那來
似流江的一刀便也戳了個空!
夠了,展若塵需要的就是這僅似一發的空間,他騰翻的身形猝側狂旋,九刀合成一刀,
寒電穿射中,鐵彪龐大的軀體連連往前撞跌,一股透赤的鮮血四散標濺,而在同一時間,當
郝大山尚未弄清楚事情的演變因由,正驚愕於瞬息之際,展若塵凌空洩落青衫飄飛澎漲,郝
大山銀旗才起,一隻右手業已連著他的旗幟拋上了半天,又帶著梟鷹般怪異的形象,“呼嚕
”墜入荒草地裡。
“嗷——”悠長又悽怖的嚎叫聲,郝大山痛得滾在地下翻滾,他的嚎叫聲猶在血翳的空
氣中顫吟,“卷地龍”上官卓才的大板斧已“呱”聲削落展若塵大腿上一塊巴掌大小的血肉
,那塊赤紅的肉向前拋射,展若塵的“霜月刀”已三次扎進上官卓才的肩背又拔了出來!
“卷地龍”如今真叫“卷地龍”了,上官卓才混身血溼透染,雙斧脫手,緊捂著肩背,
貼地翻滾,血合著沙土,名符其實的一條卷地土龍!
展若塵在幾次踉蹌裡,還沒有來得及站穩腳步,一條人影閃自他的後上側,冷芒碎映,
他已被撞出三尺,背後由左肩至右肋,裂捲開一道那等怵目驚心的傷口!
不錯,這是“馭雲搏鷹”盧尊強的傑作!盧尊強的身形甫始掠過,黃渭又一鼓作氣的撲
了上來,雙掌翻飛,勁力澎湃,展若塵竭力躲讓,每在移動之間,俱是血同汗灑。
疲憊的面孔上是一片冷酷與厲烈,盧尊強手中的粗短“鉤連槍”一探,狠毒的道:“是
時候了,併肩子上!”
一聲嘯叫,五名“白綾門”的弟子加上黃渭的十多個徒弟,當時自四周擁撲過來,白絞
如龍,矯飛卷掠,各式的兵刃也揮舞交合,恨不能一下子便將展若塵大卸八塊,分他的屍!
青瑩瑩的刀鋒在展若塵手上吞吐著電火也似的掣閃冷芒,它幻化為形形色色,向遇異的
角度穿飛,這些圍攻的人們,又在進逼的同時囂叫著回散奔退。
陡然問,匹練似的一條白綾怪蛇般卷至,展若塵身形半旋,手抓處,青光似霜,”呱”
“哦”連聲裡,白綾才斷,飄蕩著雪花繽紛卜
另四條白綾彷彿四股滾湧的雲霧,剎時飛到,那麼巧妙的分別纏繞上展若塵的雙臂雙腿
,“七步追風”黃渭的掌勢,便居中鐵檸般撞來!
展若塵的臉龐扭曲著,滿頭的汗水釉合著血跡,髮絲蓬亂披拂,牙齒緊挫,但是,他的
那雙眼卻依舊深沉而冷漠,好像他的雙眸與他身體的其他部分是互無關連的,如像這雙眼是
長在另一個人的臉上——
當黃渭的沉渾掌勁快將沾觸著展若塵肌體的一剎——而他的四肢乃是被四條白綾扯捲住
的——他摹地張口。
一股血箭便由他嘴裡赤漓漓的噴出!
那股血箭撞在近距離的黃渭胸腔上,蓬濺開一朵絢麗鮮豔的血花,黃渭的反應卻似捱了
一記錘棒,他雙臂拋揚,大叫一聲,整個人橫著跌出,每一次翻滾,俱是滿口嗆血!
“霜月刀”的冷焰緊隨著黃渭的猝跌而翻飛,漫天的殘綾白絮在飄舞,執綾的四個“白
綾門”弟子也被兜頂的刀芒逼得遍地滾飄,狼狽不堪。
幾個黃渭的門人慌忙搶前攙扶住他們臉色灰敗、呼吸粗濁的師父,“馭雲搏鷹”盧尊強
目突心裂,他切齒如挫,橫身挺槍,護住了黃渭,一邊怨毒的盯著展若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