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
“哦?黑夜還很漫長,長到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聊下去。說實話,坐在我的位置上,以這種口吻對我說話的人,你是第一個。”普爾。查維斯微微調整了坐姿,愉悅的笑意再度從他唇邊展現,“奇怪的是,我卻很欣賞你。”
“黑夜,的確還很長。”啊羅狄奧平靜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一道狂暴的斜劈動作于軍帳中對映而出。
羅蘭守軍的齊射,已經是第八波襲來。
遠征軍中,步兵的屍骸於曠野之上重疊堆起,鋪滿了每一處地面。濃烈的死亡氣息沉沉壓抑於空間裡,幾乎迫得人喘不上氣來。
淡淡的夜色下,大地亦是同樣森冷的色澤。不同的是,它是為無數鮮血所染,那滲透了地面的赤紅,已然厚重得發黑。
在這片血肉組成的汪洋盡頭,第一個遠征軍士兵終於挺舉著刺槍攀上了那道仿若永難到達的長堤。儘管他很快就被迎面射來的一支長箭貫穿了頭顱,但越來越多的步兵開始踏著同袍屍體衝出曠野,如潮汐逆卷般湧上堤身。
無邊無際的突擊前列中不斷有人仆倒下去,很快就被身後洶湧而來的鋼鐵陣營踏成了肉醬。這最後的箭襲絲毫也不能阻擋半分遠征軍的衝鋒步伐,在以無數條生命作為代價之後,那片佈滿了拒馬,仿若永遠也沒有邊際的曠野總算被跨越了過來。現在,正是以牙還牙的殺戮時刻。
高高的防線之上,羅蘭的弓箭部隊仍在急速連射。隨著視野中那道萬人組成的突擊陣形越迫越近,腳下地面的震動也愈發激烈了起來。如雷的喊殺聲中,他們逐漸棄去了長弓,抽出柄柄長刀。幾乎是在毫無停頓的間隙之後,兩道連綿若潮的暗色長線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長達丈餘的沉重刺槍,所能形成的貫穿力是極其可怕的。當成千上萬支這樣的重型武器如林般橫戈於一條衝擊線路上時,它們就凝整合了一股巨大的,難以抵抗的威力。而此刻,遠征軍團正面觸撞上的那條防線,卻輕而易舉地瓦解了全部。
洞穿於整條長堤上的那道戰壕,再一次隱掩了守軍的身軀。陰險的遠征軍團分成了兩層截然不同的進攻路線。
羅蘭帝國前排戰壕內的戰刀齊齊揮動,斬下了無數只倒黴的腳板。那些猛然刺空目標的步兵甚至還未曾感覺到疼痛,正前方箭矢的尖嘯聲便已經掠至了近前,血雨之後便是黑暗。
威爾森絲毫不顧兩名貼身衛兵的勸阻,抽出腰間垂懸的佩刀,掠入敵軍叢中劈殺起來。成為皇家軍團的分隊長之後,戰事已經漸漸遠離他而去,此時再踏沙場,眼見著金戈鐵馬殺戮如火,卻哪裡還能按捺得住?連斬十數人之後,這位威態攝人的皇家軍團之首忽反手橫掃,噴薄怒湧的炎氣頓時將一名斜刺掩上的敵軍摧得筋斷骨裂。
“痛快,真是痛快極了!”威爾森索性棄了戰刀,雙臂縱橫開闔,不多時竟放聲豪笑起來。
羅蘭弓箭部隊中,勒比亞手中的一排白羽長箭倏地躥出,於夜色中分散疾掠,當即射倒前方數人。有意無意間,他轉首瞥了眼鏖戰中的機組統領,唇邊逐漸現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薇娜的腳步,正在變得愈發遲緩起來,喘息聲也逐漸轉為粗重不堪。
那些臂膀上佩有獅首徽章的敵方軍官,似乎根本就殺之不盡,而令奧多桑真正感到頭痛的是,他們中的每個人都擁有著絲毫不遜於皇家軍團成員的強大實力。奧多桑所著的軟甲各處,都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敵方的炎氣切割力,在任何時候都鋒銳得一如刀鋒。
略帶些不安地望了眼身後的女法師,奧多桑大力揮出戰斧,逼開身前幾名敵軍,忽展臂將卡娜提起,負於身後:“我揹著你走,這樣會快一些。”
視點角度上的變化,使得薇娜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方圓數里之內,盡皆為密密麻麻的敵軍所圍攏。月色之下,清晰可見大批黑影縱躍如飛,踏著曠野上的累累屍骸直撲向羅蘭防線而去。
不遠處,又一聲女子悽呼聲傳來。薇娜心中震顫,茫然四顧時,卻恰好見到側後方無聲刺來的雪亮槍尖。
奧多桑的餘光亦掠到了這次陰狠的偷襲,但他所執的戰斧已被身前噴發著赤芒的一刀一槍完全封死,略為分神立時便是開膛破腹之厄!
悶雷也似的咆哮聲中,一點獰紅隱隱自奧多桑眼眸深處現出,他口中探出的兩根青森獠牙瞬息間暴突怒漲,向上彎曲著刺出,竟是粗長鋒銳有若槍戟!
突襲向薇娜的槍尖,陡然頓住,宛如被嚴寒凍結於空中。正面奧多桑交戰的幾名敵軍,亦怔怔停止了所有的攻勢,就連整個戰場,都開始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