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將手中的小遮陽傘開啟來,回頭看看林雲,見他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笑道:“要不,請林先生為小女子彈奏一曲如何?”
林雲伸手在空中虛畫幾下,轉頭對她說道:“彈琴我可不會,亂彈嘛我還差不多。”梅雪嵐飛他一眼,卻沒有再說話。
兩人來到一處石板之上,遙望對面龜山,俯瞰山下湖水,竟一時無語,默默的彷彿都沉浸在這湖光山色之中。
“你知道這‘琴臺’二字是誰人寫的麼?”過了良久,梅雪嵐轉過身來,眯起眼睛看著林雲說道。
“大概是宋代的……辛棄疾所寫吧?”林雲想了想,遲疑說道。
梅雪嵐微微一笑,“年代嘛差不太多,都是南宋,寫這字的人,是米蒂。”
林雲哎呀一聲,“我說麼,這字型看著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梅雪嵐白他一眼,又問道:“那你知道這琴臺的典故麼?”
林雲嘿嘿笑道:“這個嘛,我還剛好知道。相傳春秋戰國時,楚國的音樂大師俞伯牙曾在此彈琴,被樵夫鍾子期聽後,知其志在高山,志在流水,二人遂結為知己。後子期病故,伯牙痛失知音,摔琴斷絃不再彈奏。後人感其事,便築臺紀念。我說的對麼?”
“知音難覓,也難怪伯牙摔琴斷絃了。我記得嶽武穆有首詞中,也有那麼一句,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梅雪嵐將傘收起來,一隻手攏著裙子,就那麼隨意的坐在了石板上,抬頭見林雲還站在那裡,嗔道:“站了半天,你不累麼?”
“累?和梅小姐盪漾在如此美景之中,我又怎麼會覺得累?”嘴上是這麼說,人可是挨著她一屁股坐了下來。
“想不到梅小姐不但受過良好的西式教育,對這老祖宗的東西還這麼瞭解。”林雲見她神色之間忽然有些扭捏,連忙拿話引她。其實她倒不是因為林雲這麼隨意接近自己的身體而扭捏,只是心裡有種莫名的,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在悄悄的滋長,而剛才這一刻又彷彿一下將這種感覺放大了似的。
“啊,也沒什麼,只是家父自小對我要求甚嚴,而他平時也喜歡吟頌這些詩詞歌賦,耳聞目染的,我也便多少知道了一些。”梅雪嵐一邊說,一邊偷眼去看林雲,見他目視前方,好象聽的認真,便放心端詳起來。
這個傢伙仔細看的話,還挺耐看的嘛。尤其是這樣從側面看,稜角分明,臉頰雖然有點瘦,不過更顯得硬朗,鼻樑這麼直,嘴唇……或許是梅大小姐忽然想到了某種場景,又或許是她以為林雲感覺到了自己的注視,忽然有些臉紅,低下頭去,雙手環抱著放在膝上。
“方才說起辛棄疾和岳飛,我倒有了些感觸。”林雲卻沒有注意她神態之間的變化,遙望著山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自顧自的說道:“這兩個人,都是英雄,或者說,都是悲情英雄。”
梅雪嵐怔了怔,喃喃道:“悲情?”
林雲無聲的笑了笑,“是啊,悲情,空有一腔忠君愛國之志,卻都是壯志難酬。”頓了頓又說道:“你沒覺得,他們二人很象麼?”
“是啊,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是。例如兩人的詞,都是慷慨激昂,又帶著些深沉悲涼。”梅雪嵐低聲吟道:“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這首慷慨激越的詞被她念來,卻一點不減氣勢,反倒因了她嬌媚的聲音平添出幾許鐵骨柔情,林雲聽的都有些痴了。
梅雪嵐見他發呆,伸出手來輕捶在他的肩上,“呆子,又在想什麼?”
林雲回過神來尷尬笑道:“沒什麼,我在想,若是他二人生在現在,會做些什麼?”
“說你呆,你還真呆,幾百年前的人,怎麼會生在現在?”梅大小姐白他一眼。
“只是假如罷了。”林雲輕嘆一聲,“若是生在現在,辛棄疾還會寫出看試手,補天裂這樣的詞來麼?”
“這我怎麼知道?也許,也許會吧?”梅雪嵐受了他的感染,幽幽嘆道。
“可是現在與那時候相比,境況不同了啊。”自從來到這個時空之後,林雲對於現在,對於未來,對於歷史產生了很多思考,而這些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卻一直無人可以傾訴,但自從遇見了她之後,經過那番談話他覺得也許有些東西是她可以理解的,所以現在他已經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南宋雖然最終滅亡,可畢竟沒有亡中華之國,滅中國之種,神州大地幾番離合,現在卻又面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