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的。它照我,如同照一泡本來就沒有多少水分的屎,它非要讓我丟醜不可。我就像一個朝鮮族婦女那樣,把單薄的鋪蓋頂在頭上,遮擋住耀眼的陽光,衝窗戶下亮了亮牙齒:“勇哥,我來了。”
湯勇不說話,他好像沒有看見我,一扭一扭地活動他粗壯的脖子,他的脖子發出咯咯的聲音,像刷鍋的睡覺時的磨牙聲。
呵,大哥們都喜歡玩派頭呢。我胸有成竹,類似他這樣的社會大哥是不會連窩邊草都吃的,他們的覺悟斷然不會比兔子低。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剛來的我了,我已經有些明白這裡面的人與事了。我站在那裡沒動,我在等他發話。
“膘子,放下鋪蓋呀,自己罰自己站?”臭蟲在我的大腿上使了個小鞭腿。
“我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合適。”我忍住這一腿,把鋪蓋抱到了胸前。
一分價錢一分貨(2)
“滾你媽的!”湯勇的聲音很低沉,但是充滿力量。我的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勇哥,你罵的是我?”臭蟲的聲音立馬變成了小鳥叫喚。
“不罵你罵誰?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湯勇終於直起了身子,但是眼皮依然沒有抬起來。
“我哪兒說話了?”臭蟲的這句話轉悠在鼻孔裡。
“夥計,哪兒的?”湯勇邊問邊用一根指頭自上而下地點了點馬桶邊。
我這才敢抬眼看他。我發現這是一個長相清秀的人,如果沒有從眉毛到顴骨的那條大疤,他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美男子。他臉上的那條刀疤可真恐怖,像一根鮮活的蚯蚓似的。我不理解一刀上去,橫跨眼眶,他的眼睛怎麼會安然無恙。
稍一停頓,湯勇終於抬了抬眼皮,見我在看他,他正一下身子,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語和動作。
我收回目光,舒口氣,彎腰放下鋪蓋,蹲過去搭訕:“勇哥,見到你真高興,我叫胡四,河西的,快要判了。”
湯勇皺了皺眉頭:“沒問你那麼多。來了有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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