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你不是去禮部投考了,怎麼又跑來此地?”
楊易安悠然四顧,一邊與張守仁並肩而行,一邊笑答道:“那麼點事,不過盞茶功夫就辦妥了,閒著無事,想起我本來是要來這佛寺裡投宿,不如逛過來看看。倒是你,為什麼跑在這裡,又是一臉的傻樣,好象無處可去一般。”
張守仁苦笑道:“我到真的是無處可去。”
他左右顧盼一番,見沒有扎眼的人物在身邊,便低頭輕語,將今日之事一一向楊易安道來,說到最後,楊易安已經是面色沉重,適才的輕鬆神情,已經消失不見。
“你這次惹大禍了!”
張守仁見他如此鄭重,雖然自己也是如此擔憂,卻不肯隨之附合,便故意做出一臉不在乎的模樣,向他笑道:“不過是推了今日的飯,有啥禍事可言?”
“嘿嘿嘿嘿!!”
楊易安連聲冷笑,向著張守仁上下打量一番,滿臉的鄙夷之色。半響過後,方才向他道:“你這傢伙,難道自己不清楚麼。你現在這個少年英雄,已經是站在風口浪尖上啦。推了石嘉的飯,餘太師必定知道,你看吧,他必定會派人過來尋你,意圖拉攏。我知道你這個人,石樞使你尚且不買帳,更別提這個太師了。他的人,你必定也是推掉無疑。這樣一來,同時得罪了這兩人,比得罪皇帝還慘。”
“我不想惹事非,也不能沾惹這些東西。他們要升我的官就升,不想升了,我還回背崽軍裡當隊正去。我的那些兄弟可是好不容易調教出來,行軍打仗都是萬中選一的好手。我是軍人,懶得理會別的,只要能讓我帶兵打仗,管他什麼功名利碌。”
“就怕你躲事非,事非卻要來惹你。守仁,象咱們這樣的人物,真的如同草芥螞蟻一般,任人擺佈的。罷了,事已至此,愁也無用。咱們見步行步,見機行事吧。”
兩兄弟相視苦笑,知道眼前的危機,是以自己的能力無法解決的。能和權勢對抗的唯有權勢,現在張守仁只能被動的等待。
三日後,皇帝自內廷降旨,詔命張守仁入宮覲見。
與繁盛之極,氣象瑰麗的南京城相比,宮城除了堅厚高大外,倒是顯的簡陋平實許多。當年太祖立國時,下決心減小宮室規模,革除宦官之弊,減少內寵人數,宮室營建,只是以為了服務朝會,處理國政為主。就算到了今日,後世帝王廢棄太祖苦心,後宮中又是閹人橫行,佳麗過萬,這宮室的規模,卻也一直是如此,並不能有太大的改變。
讓禁軍搜身過後,過臺城、午門,便是朝會的大殿,麒麟殿。
殿前的九十九級臺階共分三段,石階正中以盤龍石雕為飾,正中的大道唯有皇帝可行,官員只能從正中兩側分文武而上。數十米高的石階上禁軍林立,甲冑森嚴,再有龍旗招展,配合以莊嚴肅穆的宮廷正樂,身著紅黑兩色的文武官員,赤足急趨,彎腰低頭,自正殿側門而入,在大殿各依班將跪坐。
帝王尊嚴,一至於此,令天下英雄至此,無不催眉折腰,意氣頓銷。
“陛下有令,傳召張守仁入殿。”
在正式任命之前,張守仁不過是一個七品階的武官,這麒麟殿前,侍立的全是號稱大漢將軍的宿衛,每一個的官階都不在他之下。是以不論他如何名震天下,即將得到封賞,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殿外,等候傳召。
內殿傳召聲一出,張守仁立刻整裝,急步向前。至殿前,交劍,由御史及監門將軍檢視完畢,方才揮手命他入內。
張守仁還是第一次進入這樣的場合,在兩排大漢將軍的注視下,低頭直趨,彎腰而行。待眼角餘光看到大殿兩側的紅黑兩色官袍的衣角,他心知自己已經到了國家重臣雲集之地,任何重大的國策,至少在表面上,都是在這個麒麟殿上做出正式的決斷。
也只有正二品上的文官或武將,才能身著象徵著品級的官服,按劍而坐。
他後背心開始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縱是在百萬軍中,也未有如此緊張的時刻。與敵爭戰時,敗了大不了丟了一條性命,在這朝堂之上,這些官員和皇帝,卻是比百萬敵軍,更加的令人緊張和害怕。
“臣某,叩見皇帝陛下,謹祝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守仁山呼舞蹈,到了大殿正中停下腳步,依著事先演練好的禮儀,向皇帝跪拜如儀。與諸位重臣直腰跪坐的姿態不同,張守仁在這一次召見過程中,只能跪伏躬身,不能抬頭。以他的身份地位,是不足以窺探天顏的。
“卿將兵三百,橫行中原,斬首過萬,使北方蠻夷聞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