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與王浩叔侄相稱,卻是一心拿他當自己孫兒看待。此時見他一臉企盼之色,心中一軟,嘆道:“罷了,我算怕了你這個小猴子。你在這裡老實待著,不要亂跑,我去去便來。”
說罷,自己邁開雙腳,揹著雙手,向張守仁的節堂而去。
他在這張府中,地位崇高獨特,便是張守仁,也不敢拿冷臉對他。看他過來,雖然此時府內大亂,節度大人連下軍令,召集軍議,把守節堂的兵士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攔阻老黑。見他晃晃悠悠過來,反到過去兩個,將他一左一右扶了,慢慢攙扶上石階。
“罷了,你們去吧,好生看守。大人早有吩咐,不得他令,閒人不得近前,你們可要小心差事。奄?”
老黑立定之後,在節堂正門的平臺上喘著粗氣,卻是將扶他上來的兩個小兵一通訓斥。各人捂著臉笑上一通,都道:“這閒人可不就是你麼。”
“呸,小娃兒知道什麼。天塌下來有大個兒的頂著,什麼事也不能不吃飯。天色就要晚了,我來問問守仁要吃啥,誤了吃飯,鐵人也頂不住不是?”
“對的,黑大爺您說的有理,快點兒進去吧。”
老黑也不過是同他們說笑,藉著這點兒時間平息自己的呼吸。他又稍待了片刻,覺得心跳漸緩,精神恢復,方才整整衣服,往內裡而去。
一邊行,一邊嘆道:“老了,不過幾年下來,連石階也爬不得了。只怕再過幾年,老子就要見閻王去了。只可惜,見不得守仁娶妻生子……”
他一邊嘀咕,一邊低頭前行,此時外面天色漸漸黑沉,這節堂內尚未點燈,又是金磚鋪地,很是硬滑,他一個不小心,只覺腳步一滑,差點兒摔倒在地。
正驚慌間,卻有一雙大手將他輕輕扶住。
“守仁,是你吧?”
張守仁正在堂內觀看沙盤,心中算計著戰守之計,卻聽得堂外有人說笑,又有人嘀咕著進得堂內,心中並不思量,便知道如此膽大之人,必屬老黑。
若是換了旁人,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了。
他心中本是抱怨,待見到老黑龍鍾老態,行路時一步一顫,又自言來日不多。不知怎地,心中只是一酸。待見他差點兒摔倒,自己急忙上前,將他扶住。
此時聽得老黑詢問,顯然是眼神不好,看不清他,張守仁甚覺難過,急忙叫道:“來人,掌燈!”
幾個僕役急忙奔入,將堂內四角陳列的聚耀燭臺上的幾百支臘燭全部點燃,不一時,這堂內便明亮如白晝一般。
“你這麼大年紀,有事讓人來尋我就是,自己爬這個臺階做什麼!”
待僕役們將堂內燭火盡數點起,躬身退出,張守仁扶著老黑在自己的帥椅上坐下,忍不住大聲埋怨。
“你成天忙來跑去,我哪裡能空能見你幾面。今天王小哥來看我,陪我這老頭兒聊了半響的天,我尋思著,他必定是來打聽他姐姐的訊息。可憐他姐弟情深,還是來尋你問一下吧。”
張守仁很是不悅,忍不住怒道:“王浩這小子,太不知道輕重。”
老黑亦怒道:“怎麼,有人來陪我這老頭說說話,你不樂意了。當初你做隊正時,閒了咱爺倆就在院子裡喝酒閒聊,那會兒你不是統兵大將,可沒有這麼多架子排場。”
第七卷 血戰歸德(六)
他初時是假怒,說到這裡,卻當真長嘆口氣,向張守仁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襄城,鄰居們也不知道過的怎樣。守仁,我隨你多年,就是你有赤子之心。當年俸祿微薄,卻總是拿了出來賙濟街鄰。咱們爺們到弄的經常沒啥好吃的,盡打饑荒。嘿嘿,這麼多年,你可沒給過我工錢哪。這一筆帳,得閒的時候還是要算算的。”
說到最後,老黑撫著張守仁肩,向他道:“別的不說,你還是快些成婚,生個小子出來,我給你帶。”
張守仁見他如此,知道他年老思鄉,不得排解,是以會多生事端,也不過是為了解悶罷了。倒是自己,平時太忙,也難得與老黑在一處聊天說話。他在此處,除了幾個張守仁的舊部得閒偶爾來看一看他,平日裡,也只不過是與帥府外的一些販夫走卒聊些閒篇。人家敬他是大帥府上的人,說話間都帶了小心,也令得老黑很是無趣。
“好了,我知道你是想咱們的街鄰。等這一次戰事了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去暫住一段時間。咱們的鄰居有出息的,也一發帶了出來,到我這裡求個前程也好。”
老黑點頭道:“你有這個心也很不錯了,我很高興。”
又問道:“怎麼,你是說要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