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你一會兒。”
吳振慶在沙發上坐下了。
張萌又走到桌子那兒背靠著桌子。
過了半晌,吳振慶說:“都愛說世界很小,其實世界還是很大的。比如我們,都在一個城市裡,返城後,算上前幾天在劇院裡那一次,我們才見了兩面。今天要不是我服務上門,還不知道你住在這兒。”
張萌輕輕地說:“我也不是成心躲著誰……我……真的沒時間也沒精力和從前一些熟人保持交往了。但是唯獨對你,我總也忘不了,真的,想忘也忘不了……”
吳振慶認真地傾聽著,似乎在咀嚼她說出的每一個字:“你救過我命。我總想找機會報答……我……”
吳振慶:“說下去。”
“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真的!要不……我託人給你找一份兒工作吧?”
吳振慶古怪地笑了:“好念頭,真是個好念頭。徐克告訴我,我和咱們那幾個兵團戰友,那麼順利地就從拘留所被放出來了,你出了很大的力嘛!所以,你也不必再覺得欠我什麼了,已經報答了麼!”
張萌道:“那並不能算報答。要不是我寫的一篇報導,你們幾個的事兒,也不至於被公安部門看得那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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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輪 第五章》4(2)
吳振慶說:“那倒也是。不過不知者不怪……反正我聽你張口閉口報答的,覺得我們之間,當年似乎只發生過一點兒偶然性的小故事,最後劃一個句號就該心安理得地結束了,起碼在你這方面是這樣吧?”
張萌趕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是……我確實認為,當年的事,應該讓它過去了。所以……上次在劇院見到你有了……物件……我心裡特別替你高興。”
“有了什麼?”
“哦,也許應該說是未婚妻。”
“她他媽的不是!”
“可是,她很愛你啊!”
“可是我不愛她!”吳振慶霍地站了起來,一邊走向張萌一邊說,“你還更替自己高興是不是?不管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成了我老婆,你都替你自己高興是不是?可你心裡明明知道我愛的是你!從十七八歲愛到現在三十多歲!”
他已走到了張萌跟前,雙手抓住張萌的兩條胳膊:
“當年我從大森林裡把你背出來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要報答我的話?後來你生了肝炎,我在連隊無償獻了一次血之後,又偷偷跑到農村衛生院去獻了一次血,人家要給我二十元營養費,我搖頭說不要錢,人家問我要什麼,我說,你們有糖廠,給我五斤糖吧,我走了幾十里路,把糖送到營部,送到你手裡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要報答我的話?我三次將探親假讓給我們連隊的一名女知青,那是因為她哥哥和你在一個連,我倆達成了協議,她哥哥也將三次探親假讓給你!難道我做這一切你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嗎?”
張萌閉上了雙眼:“知道……”
吳振慶搖晃著她:“你說!我今天要你說出來!”
張萌:“是……友愛……”
吳振慶吼著:“胡扯!你胡扯!”
張萌輕聲說:“是……愛。”
眼淚從她閉著的雙眼中流了出來。
吳振慶終於放開她;她赤裸的雙臂上留下了吳振慶的指痕。她低垂著頭,短髮遮住了臉,雙手交錯地輕輕地撫著臂上的指痕。
吳振慶瞪著她,心生惻隱,卻忽然又指斥起來:“我哥哥是最講原則的軍人,可是為了家中能有一個子女在父母身邊照顧他們,也不得不做違心的事,求他的老首長以部隊編外後勤兵的名義要把我招回城市,可你怎麼對我說的?你說我如果離開了北大荒,你在北大荒就沒有一個可親近的人了……你他媽的當年是不是這麼說的!”
張萌仍低著頭說:“是……”
吳振慶拿起了茶杯,望著它卻沒喝:“因為你這句話,老子又多在北大荒待了五年!如果五年前我返城了,今天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
他又來氣,狠狠將茶杯摔了。
張萌仍一動也不動。
吳振慶進一步逼問:“你究竟愛過我沒有?你回答!”
“我……我……我的確沒往和你結婚這方面去想過……”她雙手捂著臉哭了。
吳振慶怔了片刻,苦笑道:“沒想過……”——他仰起臉望著屋頂,“我明白了……當年你需要一個用他的整個心去關懷你、體恤你、愛護你,在你需要某種精神安慰和情感安慰的時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