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諶的龍袍之外加了一件純白色、滾著金邊的毛領披風,雪白的毛領襯托著年輕天子高大挺拔的身軀,俊美儒雅的面容。
李諶面對著戶牖,一隻手輕輕搭在窗欞上,另外一手負在身後,一向宅心仁厚的天子,此時微微眯著一雙凌厲的眼眸,唇角緊緊抿著,甚至向下壓出輕微的弧度,彷彿在思量什麼,配合著正月的寒風,凜冽又陰霾。
上一輩子,李諶從小便是太子,嬌生慣養,從未受過任何挫折,順風順水的登上帝位,他生來不喜打打殺殺,也不喜朝廷之中的陰謀詭譎,李諶的奶奶,也就是郭太皇太后喜歡把持朝政,李諶便將朝廷交給她把持,還樂得清閒,只管和一幫子小太監,一幫子神策軍官去毯場擊球,閒來無事打打獵,飲飲酒,當年只覺這般的生活,渾似神仙美事,天上僅有,地下絕無。
而如今想來……
“呵……”李諶自嘲的劃開一絲輕笑,朕太傻了,這天底下,怎會有如此痴愚的帝王,怪不得坐在這個帝位上不到兩年,便被一個太監害死。
李諶低下頭,一雙鷹目凝視著自己寬大的掌心,若不能將整個天下握在掌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也怪不得會被一個太監欺負到臉上來。
“這一世……”李諶低沉的起誓:“無人可以負朕!”
“陛下。”內監魚之舟從廳堂轉進來,站在戶牖便恭敬的沒有走入內室,十分本分。
李諶收攏手掌,收回目光,沒有轉過身,依然憑著戶牖而立,淡淡的道:“回來了?”
“回陛下,是,小臣剛從宣徽院回來。”
李諶又道:“宣徽使……身子如何?御醫看過了?”
魚之舟回答:“回陛下,是,侍御醫親自去的宣徽院,為宣徽使看診,侍御醫說了,並無大礙,只需細心調養數日便可。”
李諶不由想起昨夜劉觴輾轉在自己身下的乖順與無助,眯了眯眼目,看似不經意的道:“宣徽院,可有什麼旁的事情?”
魚之舟稍加思量,回稟道:“大的事情沒有,倒是有些小事兒……”
李諶抬了抬下巴,示意魚之舟繼續說。
“好似是宣徽使丟了什麼寶貝。”
“寶貝?”李諶留了一個心眼兒,畢竟上輩子,宣徽使劉觴也算是李諶身邊最親近之人,李諶就是被這樣的人殺死在紫宸殿中。
“也不知具體是什麼寶物,只聽說宣徽使心疼得緊,宣徽院出動了許多內侍,遍地的找。是了……”魚之舟似乎想起了什麼:“宣徽使丟了寶貝,還說了一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李諶沒有說話,但心底裡思忖著,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什麼晦澀難懂的暗語?到底是什麼寶貝,能讓宣徽使如此心疼?
李諶哪知道,如今的宣徽使劉觴,已然不是當年那個宣徽使劉觴。這就好像一道語文理解題,其實出題的人壓根兒沒想那麼多。
李諶雖昨日裡“一時衝動”,報復了郭貴妃與宣徽使,但宣徽使劉觴,乃是樞密使劉光的養子,劉光無法生育,將劉觴視如己出,愛如明珠,這樞密使和宣徽使,一個傳達帝命,手掌外朝,一個統領內務,司掌內朝,都是李諶堪堪登基所不能得罪之人。
李諶想要從郭太皇太后手中奪權,從宰相郭慶臣入手是不可能的,畢竟郭慶臣是郭太皇太后的同族,郭太皇太后又是郭氏派系的頂樑柱,郭慶臣不可能幫助李諶,如今唯一的法門,便是從樞密使與宣徽使下手,這樣才能達到牽制太皇太后,從而將皇權掌握在股掌之間。
樞密使劉光從政幾十年,早就練就了一副玲瓏鐵石心腸,李諶想要從劉光入手,想必不會容易,但宣徽使劉觴便不一樣了,劉觴雖為宦官太監,卻貪財好色,仗勢傲物,又喜聽阿諛奉承,倘或能從劉觴入手,腐化拉攏劉觴,便再容易不過了。
等皇權在握,李諶唇角劃開一絲陰霾冷漠的笑容,劉觴,朕定不會讓你死的太容易。
李諶當即道:“你去傳召,朕要賞賜宣徽使。”
“是,陛下。”
劉觴生無可戀的躺在榻上,他現在頭疼、心疼、菊花疼,唯一不疼的便是蛋了,因著劉觴如今是正兒八經的太監,根本沒有那奢侈的物件兒。
“唉——”劉觴長長的籲出一口氣。
“宣徽使!大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