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金燦燦的眼瞳盯著顧棲,就好像遇見了一隻屁顛顛追在身後的大型犬――當然,這隻大型犬還有繼續生長的可能,甚至某一天會徹底超過他所追隨的“主人”。
但實際上,這還是一隻需要安慰、愛撫的幼犬。
“怎麼了?”顧棲坐直,他看到了少年眼底一閃而過的脆弱。招了招手,他道:“是不是練習累了?累了就休息休息,我又不是魔鬼,還能真不讓你休息了?”
顧棲的指尖點了點自己身側的椅子,臉上是一種年長者對年幼者的包容與無奈,“來吧。”
“……好。
”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心底會生出恐慌的亞撒亦步亦趨地走到顧棲身側坐下,他繃著手臂、雙手握著放於大腿之上,前不久才運動過的身體散發著一股滾燙的熱氣,甚至令顧棲忍不住聯想到酷暑。
“喏,小心汗水流到眼睛裡。”帶著一股淺淺香氣的小毛巾從亞撒的額間擦過,正好拭去了那滴即將從眉骨滴落的汗液,清涼感一觸即離,倒是讓亞撒稍有踏實感。
他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哥哥,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在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外表之下,藏匿著的實際上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靈魂。
亞撒的記憶中,他似乎總是一個人――曾經在那個勉強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他要照顧時常歇斯底里的母親、要用單薄的臂膀去撐起養著一個家的責任、要面對母親的嫌惡以及透過他思念某個人渣的替代感。
而當他被當作是籌碼、道具,被母親從“家”帶到了維丹王宮後,他更是踽踽獨行,在這座吃人的地方里小心翼翼地保全著自己,吃不飽穿不暖,忍受著來自其他王室成員的冷眼,以及惡僕的欺辱……
但顧棲出現了――他的冬日禮物出現了。
像是深淵被撒進了溫暖的光,帶著翅膀的天使把亞撒從惡魔的手中抱了出來。最初他以審視的目光悄悄打量著這個迥然不同的黑髮青年,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無數聲“哥哥”脫口而出,他越來越自然地將顧棲當作是自己家人的一部分,甚至是自己的一部分。
亞撒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的冬日禮物、他的哥哥真的像是泡沫一樣消失了,他又該怎麼辦呢?
這樣的想象會令他只牛 釧 灘蛔〗艚舾 詮似艿納肀擼 媒卸苑講灰 牙胱約旱氖酉摺;蛐碓諛騁桓鍪笨湯錚 僑鮃丫 靼琢耍 鶉羯衩饕話慍魷衷謐約好媲暗暮詵3嗄曄導噬喜2皇粲謖飫鎩
少年赤金色的瞳孔裡倒映著顧棲的身影,這令黑髮青年忍不住問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來這個?”
亞撒:“剛從那一瞬間,就感覺哥哥要消失了。”他從不介意藉助自己的可憐而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是卑劣而自私。
顧棲一愣,轉動著的寫字筆停滯在他的指尖中。
――他會一直陪著亞撒嗎?
情感上,他已經將亞撒當作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夥伴;可在理智上,顧棲依舊清楚地知道,自己更加掛唸的是星際歷3084年,是那群消散於火海的低階蟲族、是那不著調的人魚“火雞”團長,甚至他有種不可言喻的預感:他在這個時代僅僅只是一位過客。
“我……”
沉吟片刻,顧棲並不想欺騙亞撒。
他道:“沒有什麼是‘一直’的。”
目光跳躍著落在了院子周邊那富有年代氣息的小圍牆上,這裡的存在與整個維丹王宮格格不入,卻又成了他們兩人賴以生存的家園,但對於顧棲來說,這只是暫時性的。
暫時,不可能變成永遠。
“亞撒,我並不想欺騙你。”
很簡單的一句話,但卻讓年輕的黃金暴君立馬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蜜色的手指輕顫,手指緊緊地扣在了褲子的褶皺縫隙裡,亞撒的心底有種憤怒,就好像是被人揹叛了一般;但在層層疊疊的憤怒下,卻是一種不甘心,說到底,他還是沒有哥哥心裡的那個家、那個監護人重要。
嫉妒心偏移了物件的少年可不知道自己記仇錯了物件。
紅頭髮的少年眨了眨眼,他看向顧棲,眼底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光,“那哥哥會陪我度過成年嗎?”循序漸進,而成年只是第一步而已。
“其實我也不確定。”
看著亞撒隱約有水光的眼眸,顧棲有一瞬間的心軟。確實,眼前的少年看起來似乎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可實際上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似乎沒必要對其太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