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月,採月。”白苓進來道:“採月不曉得去了哪裡,娘娘有什麼吩咐?”眉莊輕輕笑道:“你來服侍也是一樣的,水有些冷了。讓他們抬些熱水進來。”白苓答應著去了。
兩個內監抬著一大桶熱水進來了,其中一個小內監趁那個內監回過身去,飛快地將繡墩上衣裳下面藏著的絲綢小包袱塞在懷中,回頭看了看低垂著的輕紗帷幔。帷幔後的水聲中隱約夾著女子柔婉地哼唱聲,似乎是濟州民歌。小內監的眼中閃過一片淚光,決然回身去了。
未初二刻惠妃自縊殉太后。
據說惠妃薨後容顏如生,著一身桃紅色的裙裝,豔麗明媚。生前並無遺言,只是向著濟州方向拜了九拜,含笑從容而去。
貼身侍女採月從此下落不明,不知所終。
[甄嬛番外:月落(一如)]
不曉得睡了多久,我終於清醒了些,用了幾口小米粥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醒來時殿中已掌了燈,溫實初正坐在榻邊怔怔地看著我,卻不防我睜開眼來,神色不禁有些慌亂,忙低了頭,道:“娘娘醒了,可覺著好些了?”我微微點點頭,道:“身上鬆快了不少。這會什麼時辰了?都掌燈了溫大人怎麼還不曾回去歇息。”
溫實初道:“是酉時了,娘娘整整昏睡了兩天。臣剛剛請了脈,娘娘已無大礙了。”我嘆道:“竟睡了兩日,看來這毒中得不輕呢。那兩個內監救過來了嗎?”溫實初搖搖頭,道:“都沒熬過下半夜便渾身抽搐死了,娘娘此番中毒當真兇險,那毒是下在一道白玉芙蓉羹中,下毒分量極大,娘娘吃上幾口便足以危及性命。”
我笑了笑,道:“如此說來定是在這宮裡有些時日的奴才做的,曉得將毒下在本宮平日愛吃的菜中。只可惜那羹本宮那日只吃了一小口,險些如了她們的意。可查出是誰做的?”溫實初笑道:“已查出來了,是個在小膳房中劈柴燒火的小內監做的。只是撥到這宮裡來也不過半個多月的光景。”我蹙眉道:“若是留了這個心,半個多月也儘夠了。”
正說著,佩兒端了一碗藥進來,見我醒了,禁不住先念了聲佛,方笑道:“娘娘今兒可算清醒了,一連睡了兩日,可是讓奴婢們懸著心呢。”
我伸手命佩兒扶我起來歪著,道:“這不是好了麼?哪至於要了性命。”佩兒舀了一匙藥送入我口中,道:“今兒早上好不容易盼著娘娘睜了眼睛,不想又睡過去了。溫大人被皇上拘在宮裡兩日都不曾回去了。”
我點點頭,道:“溫大人辛苦了,回府去歇著吧。”溫實初見我已解了毒,便囑咐了佩兒幾句,方才告退去了。
我喝了藥,吩咐佩兒找槿汐過來,話音未落,槿汐卻挑起簾子進來了。槿汐問了安,微微紅了眼圈,道:“娘娘今兒果真好了許多,只是臉色還差些,要好生調養些日子才行。”我輕輕嘆口氣,道:“可查出下毒之人是何人指使?”槿汐略猶豫了片刻,見佩兒去了,方道:“聽小允子說今兒一早皇后被禁足了。”我點點頭便也不再多問了。
正說著玄凌來看我,見我精神好了許多,陰鬱的臉色才舒展了些,唇邊也有了一抹柔和的笑意。玄凌在榻邊坐了,摸摸我的額頭,道:“額上倒是不熱了,身上覺著好些了?”我點點頭,看看玄凌的臉色,道:“皇上臉色不怎麼好呢,這兩日可是累著了?”
玄凌恨道:“朕是被氣的。想不到竟是那個賤人指使人做的。朕已經將她禁足了。待查清遺詔之事,朕必定廢了她!”
我心頭一跳,廢后,這話從玄凌口中說來只怕是當真有幾分意思了。玄凌只有承認那份遺詔,才能不理會矯詔中的朱門不可出廢后之言。只是矯詔一事實在事關重大,只怕會一石驚起千層浪,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不要連累了眉莊的爹孃才好。不過皇后指使投毒確是蹊蹺,皇后定已曉得我見了採月,當初採月倉皇出逃必定是有些證據在手中的,如今我見了採月,情勢對她極為不利。此時對我下毒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難不成是曉得大限將至,只賭我還不曾將證據交給玄凌,拼死一搏?
正在暗自捉摸,玄凌看著我,道:“嬛嬛可是累了?”我回過神來,忙笑道:“睡了兩日了怎會累,嬛嬛只是在想小膳房素來警醒,怎麼如此大意,皇后卻又為何故要取我性命?”
玄凌道:“皇后抵死不認,只是那下毒的奴才招了,她不認也不由她。朕曉得此事定是她做的。”我正自詫異,玄凌沉聲道:“朕準備親審採月,前日派人去接採月入宮,誰知竟晚了一步。”我大驚,道:“難道採月……”玄凌搖搖頭,道:“採月前一夜險些糟了毒手,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