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雪無雨,正是賞燈的好日子,一眾人被風雪堵在家中許久,如今誰也不想錯過,因而街道上滿是馬車行人,熙熙攘攘擠了一路。
好容易到了東城,更是人山人海,喧聲鼎沸,十分熱鬧。
一年之中,街上女子最多的日子,想必也是這一日了。
平日裡,各家小姐都隱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隨意拋頭露面的人少之又少。
上元燈會,就成了諸人名正言順外出夜遊觀燈的好機會。
謝姝寧忍不住微笑,前世她最喜歡的日子,也正是這一日。
難得的好日子。叫人身心愉悅。
後頭的路,馬車難行,他們索性便下了馬車,自去走動觀賞。
謝翊湊到她耳畔嘀咕:“阿蠻,我在書院時聽位同窗說,正月十五這天,那些素日不敢私相授受的人,今天夜裡,倒都光明正大了呢。”
謝姝寧捶他一下。皺著眉頭,又氣又笑,斥他一句:“你那勞什子同窗,今後還是快莫要說話了才是!”
謝翊哈哈笑著,旋即眼睛一亮。
街道兩旁有擺著小攤子賣元宵的,他就拉了拉謝姝寧的袖子。道:“我們一人買一碗嚐嚐?”
“晚些家去,府裡早就備好了,何必在外頭用。”這人來人往的,謝姝寧沒答應他。
謝翊討饒:“好妹妹,外頭的東西同府裡的怎能是一個滋味!”
謝姝寧無奈,只得讓他去買了坐在小攤子上吃。自己倒實在沒有興趣,索性道:“哥哥在這吃著吧。我先去那邊逛逛,晚些我們仍在這裡匯合如何?”
這小攤子正正擺在了一顆老樹下,顯眼得很。
謝翊便點點頭應了,讓她自去玩。
謝姝寧遂帶著圖蘭往猜燈謎的地方去。
玉紫幾個皆被她打發了跟卓媽媽幾個一道出門,這會她便充個地陪領著圖蘭觀燈。
數不盡的花燈懸在那,將大半個天空都照得通明,恍若白晝。
圖蘭看花了眼。喊著謝姝寧,“小姐。那邊的也是燈嗎?”
謝姝寧循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一排排的兔子燈,“是燈,你喜歡嗎?喜歡我們便買一盞帶著吧。”
圖蘭連連點頭。
她就帶著自己高大的婢女穿過人海,掏錢買了一盞兔子花燈塞進圖蘭手裡,“拿著。”
圖蘭像個孩子般笑了起來,眉眼彎彎。
二人拎著燈慢吞吞地在街上走著,一路看一路笑,難得的好日子。
濃稠如汁的夜色被燈火照得四散,角落裡殘留的白雪則如上好的白玉,熠熠生輝。
走會一會,溼而重的寒氣仍逐漸沿著腳下的地磚上湧,謝姝寧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她喚了聲“圖蘭”,一扭頭去撞上了一個人。
對面的人站得筆直,她捂著鼻子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通明的燈火下,她抬頭看了過去。
身披黑色大氅的少年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
“燕淮……”謝姝寧下意識的,訥訥喊出了他的名字。
對面的少年微怔,他還是頭一次聽到她喊自己的名。
倆人站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一時相對無言。
圖蘭終於擠了過來,一瞧見眼前站著的燕淮跟吉祥,不由大驚,“男人也看燈?”
話音落,對面的倆人黑了臉。
這滿大街的,何止他們兩個男的,何至於驚訝至此?
謝姝寧連忙拽了圖蘭一把,小心叮囑:“記著卓媽媽的話,慎言!”
圖蘭一頭霧水,不知自己方才那話又是哪說錯了,訕訕看了對面的倆人一眼。
就在這時,人群躁動起來,原是東城最大的酒樓門口有人散財,眾人都去搶了。
謝姝寧一行人這麼一來,就成了同人群逆行,被推搡得站立不穩。
燕淮驀地抓住了她的手,護住她,直接帶著人橫穿過人群,往河邊去了。
河面上靜靜飄著荷花燈,倒映在水面上,恍若星光點點。
岸邊的人也都跟著人群一道去了,這裡一時倒空了下來。
燕淮這才鬆了手。
圖蘭喊著“小姐”,搖搖晃晃帶著兔子燈要跑過來。
“你的信,我收到了。”
謝姝寧微喘了幾聲,耳邊忽然聽到有道清越的聲音說道,她怔了一怔,隨後微笑,“國公爺的回信,我也收到了。”
沒錯,這個古怪的人,竟還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