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下的地。
“你下來做什麼,沒得凍著了!這頭髮還溼著呢!”宋氏瞧見了她。連忙湊近,催促她回去。
從胡楊林開始,謝姝寧對那兩個少年的不喜就一直流於表面,毫不掩飾。宋氏可不敢在這當口出什麼紕漏。這群人話中要尋的人,顯然就是被他們帶到了于闐古城的人。且不論他們尋人做什麼,只這般看著,可不像是什麼好事。
謝姝寧萬一說了出去,可就不妙了。
宋氏蹙眉,望向玉紫。道:“還不快送小姐上樓去,將頭髮擦乾了。”
“是。”玉紫悄悄覷謝姝寧一眼,伸手去扶她,“小姐,快些回房吧。”
謝姝寧不動,握了握宋氏的手。隨後笑了起來,面向那幾人道:“老闆娘說得是,這客棧已被我們包下了,哪有騰出房間來給你們住的道理?你們又不缺銀子,上哪不是住?”
話畢,她又衝刀疤道:“刀叔。若是這幾位不識得地方,你便送送他們吧。這于闐古城裡,客棧多如牛毛,總要好好挑一挑的。”
三言兩語,她已開始送客。
老闆娘不由略帶驚訝地看她一眼。
這膽識,可不像是西越朝被養在深閨裡的大家小姐。
來的這幾人,個個腰間都佩著刀劍。
雖說來往的刀客,也都身懷兵刃。可看慣了人的老闆娘,眼睛毒辣刁鑽。哪裡會看不出這些人之間的區別。
這群人,細皮嫩肉的,怎會是來往大漠辛苦討生活的刀客劍客。
“諸位請吧!”刀疤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們是西越人?”聽見刀疤的話,那群人卻沒有動,打頭的一人卻忽然這樣問道。
刀疤道:“這與諸位無關。”
那人嗤笑一聲,隨後抱拳,道:“得罪了,只是我等來了漠北近半年,西越人見過不少,卻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
母女二人,同行的沒有男主人,的確極少見。
謝姝寧抬手,擦去臉頰上沾著的一滴水,笑道:“我們要回延陵去,已耽擱了多日,這會正要休息,便不留諸位了。”
“原是延陵人士。”那人牽了牽嘴角,同身後幾人道,“這裡既滿了,我們便換一家客棧吧。”
宋氏的口音裡,仍不改鄉音,帶著軟糯的江南味道。這會聽到延陵,這群人倒是信了。
一群人便魚貫而出。
刀疤飛快跟了上去。
謝姝寧方才說的話,他可一個字也沒有聽錯,也明白了謝姝寧的用意。正如離開敦煌時宋延昭說過的話一般,莫要看謝姝寧還是個孩子,她內心深處卻絕不只是個孩子這般簡單。
刀疤的身影也在門外消失後,宋氏才長舒了一口氣,同老闆娘略閒話了幾句便拉著謝姝寧上樓。
先前燕淮兩人進來時,正逢老闆娘在後頭讓人安置駝隊,恰巧沒有瞧見二人,也算是好運氣。
宋氏暗自慶幸著,將謝姝寧送回了房間,拿了帕子擦她的發,又讓玉紫下去再讓老闆娘多點一個火盆送來。
天寒地凍的,這麼晾著溼發,一下子便受涼了。
“你瞧瞧你,越大越回去了,身子骨本就不好,再凍著了可怎麼能行。”宋氏嗔怪著,神色間卻有絲不自然。
謝姝寧也不點破,任由她說。
過了會,玉紫端著火盆跟圖蘭一前一後地進來。
暖意融融而來。
謝姝寧這才輕聲道:“孃親是在擔心那兩人吧?”
宋氏微有些尷尬,“他們到底救了你。”
“正是因為他們救了我,所以我剛剛才沒有將他們供出去。”她微笑,“孃親不必想了,那兩人已不見了。”
方才聽到樓下來了尋人的人,又聽到宋氏已經下去應對,她立即便讓圖蘭去找燕淮兩人,自己則帶著玉紫下樓。
果然,圖蘭趕到時,早已人去樓空。
那群人找的,也果真是他們。
“惹了禍事的人,我們帶著他們到了于闐古城,便已是仁至義盡。若再留下去,遲早也要將禍事惹到我們身上,孃親,我們可還要趕路呢。”謝姝寧靠在了宋氏懷中,被屋子裡融融的暖意燻得懶洋洋的。
眼下已是隆冬,等他們趕到京都。春花綻放,天日都暖了。
謝元茂的信上說,讓他們趕在年前回家,這顯然是做不到的事,可年後拖得越晚,到時候回府就越是麻煩重重。
她倒是有心慢慢來,可哥哥還在京裡呢,她可捨不得再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