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變故來。
她暗忖著,準備著人送他回去。
然,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專心致志在人群裡蒐羅著肅方帝驀地道:“就那個了!”
皇貴妃一怔,循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一看之下又驚又怒,哭笑不得,他竟挑了梁思齊已定了親的女兒!
簡直胡鬧!
然而她方要制止,忽然間卻又想到,這若是叫肅方帝如了願,惠和的婚事自然再不會成!而梁思齊,亦必然對肅方帝恨之入骨。梁思齊手握兵權,先同肅方帝反目,可乃好事一樁。
這樣想著,已經冒到嘴邊的話,在不知不覺間又被她給嚥了下去。
底下的人,還都未曾察覺不對,只因肅方帝驟然到場,變得拘謹小心。
肅方帝霍然長身而起,甩開了皇貴妃,大步就要往下走。
什麼皇家臉面,天子臉面,他都顧不上了。
腦子裡燒成了一團漿糊,他只知,眼前有能叫自己消渴的寶貝,這腳步哪裡還停得下來。
皇貴妃站在原處,看著他背對著自己往下邁開了步子,心中冰涼。
她惋惜地朝梁家姑娘的方向望去,然而隱在皮肉下的那顆心,卻也是又冷又硬。
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大事,總需犧牲幾人……
肅方帝的步子越邁越大,呼吸灼熱而急促。
在座眾人皆不知他要做什麼,互相對視兩眼,不敢吭聲。
肅方帝漸漸靠近了梁思齊的兩個女兒,他筆直地朝著年長的那個而去。
正當此時,斜刺裡忽然摔出來個人,竟是不偏不倚直接朝著肅方帝撲了過來。
緊跟著肅方帝的內侍慌忙上前去擋,肅方帝卻已搶先一步,將那人給接住了。
四周鴉雀無聲。
肅方帝低頭,往懷中一看,年約十六七的少女,肌膚雪白,腰如約素,延頸秀項,明眸善睞,唇不點而朱。
他看得雙目一熱,神思混沌地想,自己方才怎地不曾瞧見這麼個美人兒……
“皇上……”
懷中少女面染紅雲,又羞又惶恐,卻因是他抱著自己,不敢掙扎,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肅方帝徐徐鬆了手,面露微笑,驀地轉身往回走,大步走至皇貴妃跟前,道:“瞧清楚了?”
也不問是哪家的人,也不管這般行徑無恥又齷齪,令人難堪,他說的異常自然。
皇貴妃打量著方才因為踩著了自己裙襬而險些摔倒的少女,眼神變了又變。
肅方帝不知道,她卻隱約還有些印象。
眼前這人,分明是溫家的小女,早前曾同成國公府定過親的。
她年歲愈長,看人自有自己的一番見解。眼下她裝作不經意地看著溫雪蘿,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溫家的這個女兒,好大的膽子!
皇貴妃心中冷然,面上卻笑著看向了肅方帝,恭順地將事情應下,請他先行回去。
肅方帝猴急歸猴急,倒也沒到要當場就扒了人衣裳就地辦事的時候,挑著了自己滿意的人,當下也不多留,轉頭便又匆匆離去。
眾人皆暗暗長舒一口氣,唯有溫夫人,白著一張臉,驚恐地看著身旁小女。
她咬著牙,用近乎耳語般的聲音道:“皇上脾氣不好你又不是不知,方才便是寧願摔在地上也不能朝著他摔過去啊!”
聲音放得輕,語氣卻極重。
溫雪蘿卻冷笑了聲:“您別管。”
溫夫人氣得哆嗦:“你瘋魔了不成!”
“左右皇上不是沒生氣嗎?”溫雪蘿瞥她一眼,“您怕什麼?”
溫夫人想著肅方帝剛才的樣子,皺皺眉,倒無話反駁。皇上剛才那張臉,瞧著非但沒有生氣的意思,似乎還挺高興的?
母女倆僵持著,身旁忽然多了個宮人,躬身行禮道:“公主殿下請溫小姐一道賞花。”
溫夫人愣了下,方才眾人便不見惠和公主,聽聞還需片刻才至,不曾想這會竟得了這麼個訊息。
她旋即笑開,扭頭去看溫雪蘿,卻見她已理了理鬢邊散發,嫣然笑著起了身。
御花園佔地頗大,很快,溫雪蘿跟著宮人,便不見了原先溫夫人一行人所在的地方。
沿著小徑曲折前行,又過一會,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不知不覺已出了御花園。
軟轎相迎,接了她至一宮門前,方才停下。
宮人將厚重的門推開細溜一道縫,恭聲請她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