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人去樓空。如此大規模的逃難,也算得百年難遇了。但是過了一年多,仍未聽說有一人別殺,或是再聽到須鴻老人的訊息。人們私下裡猜測,是不是那日她受傷過重,已經身死了。”
小靳開始還巴不得這女魔頭死去,但聽了她被人暗算,又是如此神勇,不覺起了仰慕之心,忙道:“死了麼?她……她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道曾道:“過了五六年,須鴻老人仍未顯身。就在人們幾乎就快要將她忘記的時候,白馬寺裡卻出了一件大事。那一年的中秋,有人在白馬寺正殿內的牆上,寫了一個偈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小靳翻著白眼唸了一遍,一拍腦袋:“咦,這四句我好象聽和尚你念過的。”
道曾瞥他一眼,道:“這是《金剛經》裡最後一個四句偈,我日日訟經,你是段木頭也該聽熟了。”
小靳笑道:“是嗎?難怪我一聽到,就覺得耳朵癢癢呢,原來是老相好,哈哈!這四句偈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道曾道:“這四句偈,當時並無一人能解。去過西域的莊樞大師曾說,《金剛經》所說為一四句偈,但是《金剛經》裡有好幾個四句偈,究竟是那一個沒人知道。這個偈言本身非常普通,每個和尚都會念,只不過這一次卻是有人用血寫在上面的。”
小靳嚇一跳,道:“血?誰的?”
道曾望著遠方雲霧籠罩的山頭,慢慢地道:“四句偈下有題字:武功佛學,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將逝之須鴻。”
“將……將什麼須鴻?”
“將逝。須鴻寫下這句偈,從此以後,真的如逝去之鴻,再無人見到了。”說著合十又開始念起經來。
小靳搔著腦殼道:“和尚,你能不能把一件事講完了再念你的經?每次聽你說,就好象……好象大便不暢一樣難受,那種滋味你知不知道?”
道曾毫不理會,唸完了才道:“當時並無一人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寫的這句偈是什麼意思。但是江湖上關注此事的人太多,紛紛要白馬寺有個交代,而白馬寺這個時候卻遇上了一場天災,僧眾死傷慘重,方丈林晉大師也重病臥床,不得已託一位老友出面說明。原來那場伏擊之戰後,須鴻果然身受重傷,險些不治。幸好我佛慈悲,讓她遇上了林晉大師。林晉大師以無上精純內力相助,才從不歸路上將須鴻拉了回來。還……還讓這樣一位心高氣傲的人在白馬後山山洞內面壁五年。五年啊……五年……”
他喉頭莫名其妙一哽,怔了怔,轉身往佛堂裡走去。小靳似乎對這麼一個人物就此銷聲匿跡有些不能接受,忙道:“喂,還沒說完你走什麼啊?她寫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道曾頭也不回地道:“不知道。這四句偈本來領悟之人就極少,林晉大師也一直未有隻言片語的解釋。‘不取於相,如如不動’這句我每日都在唸,說來慚愧,我的資質太差,始終沒能參透其中奧妙。佛曰萬物皆空,隨緣而定,是為‘不取於相’,但是究竟什麼是空,什麼又是相呢?若諸相皆幻,又如何能以露珠雷電論法呢?哎……實在太難明白了。”
小靳知道他說起佛法便沒個完,慌忙拍他腦袋叫道:“喂喂,和尚,我們說的是須鴻,那什麼武功佛學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道曾道:“這個……後來我師傅說,大概是須鴻面壁之後,發現了武功與佛學上的某些聯絡,甚或是領悟到了更深的武功,留下一言讓林晉大師知道罷。”
他合十默唸了一陣,又道:“我說這些是要你明白,此女子身世不明,須鴻雖然隱退了,卻難保沒有弟子。你自己小心一些,有些平日裡說慣的話做慣的事該收斂的要收斂,不要仍是這麼毛躁。若她真是須鴻的弟子,我是一定要救助的。”
說到這裡,他抬頭望天,眼神頗為迷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過一陣子道:“我要說什麼?哦對……這女子來此,究竟是福是禍呢……哎,哎?不對,不對,我在想什麼!”突然一震,道:“萬事皆有緣,我怎麼如此執於相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說著連連搖頭,有些魂不守舍地匆匆趕進佛堂打坐去了。
小靳知道和尚又來了痴勁了。遇到這樣的問題,他一坐至少一天,潛心參佛,當下也不去管他。他昨晚熬夜,又起來得早,禁不住打個哈乞,揉揉眼睛,靠在門邊怔怔地看了那少女,一會兒又想到她又軟又輕的身體,一會兒似乎又有個紅髮紅衣的影子在眼前亂晃……不知不覺,竟而睡去了。
“哚!”
一根圓木飛起老高,在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