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沒想過要和張侃複合。一來她已非清白之身,二來李家待她不薄,而最重要的,是她有了安平。
夏日炎炎,熱的人都沒了精神,聽著蟬鳴喧囂,更覺煩躁。
周姨娘聽何採時而咳嗽,掩不住聲音,皺眉道:“妹妹,你這幾日咳的越發厲害了,該找大夫看看。”
何採微微搖頭:“不礙事。”
“你身子可一直不大好,以前還有藥給補著,現在沒了補品,連藥也不吃吃,能受得住?大姐又不是不給錢你。”
沈氏放下繡花針,眉頭微蹙:“去瞧瞧吧,不要忍著。你如今照顧安平,自己病說不要緊,可傳給孩子怎麼辦?”
何採遲疑片刻:“那便……讓宋嬤嬤或者柏樹去抓藥吧。”
周姨娘頓了頓,起針輕笑:“姐姐如今買東西都要自己去,妹妹未免太不懂事。”
沈氏默了默,說道:“咳嗽這病有是吃了帶火的東西,也有是肺有寒涼,讓大夫瞧瞧才看得準。”
何採無法,想著去就近的藥鋪,速去速回應當不礙事。張侃應當不會記得她這朝顏已過還有個九歲孩子的婦人。
可剛出了巷子,往捷徑去,便聽見後頭有疾步聲。她步子一停,往後面看去,便見張侃站在那裡,直勾勾盯著自己。
兩人默了許久,還是張侃先走了過來,一見他往自己走來,何採便退了步子:“不要過來,有什麼話你就在那說。”
張侃哪裡肯聽她的,他讓人打聽清楚她的住處後便每日守在外面,等著她出來。有時等的瘋了,還想直接進去將她搶走。當初何採說要給人做妾,他沒有能力疏通官府放了何老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上了轎子。一直落魄流浪,和秦老大拜了把子,將生意做大。如今再見,怎麼可能再錯過。當即衝上前去,抓了她的手腕,盯著她說道:“採妹,以前李家財勢大,我沒有辦法帶你走。可如今李家落魄了,我今晚就過去帶你走,你若覺得愧疚,要錢要地要宅子我都給他們。”
何採掙不脫他緊抓的手,面色都有些慘白:“放手……二爺待我很好,你我前緣已斷,若讓人看見,你讓二爺和我如何做人?”
張侃說道:“我本以為李家被髮配至此,會將你拋下,讓人去京城打聽你的訊息要將你接回來,可是沒想到李仲揚也將你帶來了。我感激他,也明白李家待你好。你素來重情義,李家不棄你,你定不會捨棄他們。可如今你在那裡,只會給他們添麻煩,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何採見掙脫不得,低頭咬他手背,可嘴裡已經有血腥味,卻仍不見他鬆手,再咬肉都要撕開了,到底是不忍心,倔強的她素來不輕易落淚,這一鬆口,淚便滾落,打在他的手背上,低頭不敢看他,只是苦苦哀求“你走吧,我不能跟你走,不要再出現了”。
張侃臉上緊繃,聲音低沉:“為什麼不能?你在李家是妾,我可以娶你為妻!我不在意旁人非議,有我護著你,你有什麼可怕的?”
“我有女兒了……如果她的親孃跟著別的男人走了,她會怎麼想?二爺就算會把我送給你,可也不會讓李家的孩子跟了別人姓。”何採說到激動處,已咳嗽起來,咳的唇色全無。
張侃實在不忍,這才將她鬆開:“採妹,我去向李仲揚說,你若捨不得孩子,我們還可以生的。”
何採搖搖頭,安平便是安平,再無人能取代。李老太過世後,她已少了許多笑聲,黏著她時會說許多話。夜裡與她睡在一起,還會讓她蓋好被子彆著涼,她哪裡捨得這樣貼心的女兒。
鬧了這麼一出,連藥也忘了抓,便踉蹌回去了。剛進去,在院子裡藉著日光好做女工的周姨娘便笑著打趣她:“喲,難道妹妹會遁地飛天不成,這麼快就回來了。”
何採強笑道:“忘了拿錢。”
沈氏見她臉色不對,唇角還有一點難以察覺的血跡,也不多問。待她進去後,便道渴了去喝茶。隨後便去了何採屋裡,關好了門。
何採知她心細如塵,方才那模樣根本不可能瞞過她。雖說沈氏寬和,可是畢竟關係到別的男子,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坦白。
沈氏見她猶豫,淡笑:“屋裡可還有錢?方才倒忘了問你。”
何採倒了茶給她,立在一旁答道:“還有。”
沈氏見她不說,直接問道:“嘴上的血是怎麼回事?被誰欺負了?”
何採默了許久,才跪在地上:“求太太處罰。”
沈氏並不扶她,問道:“什麼事?這般嚴重。”
何採將事情原原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