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輕握成拳,在耳邊快速而小幅度地擺動了一下,樹林中那幢幢的黑影就一起動了起來,那些外罩黑色披風的騎士策著包了蹄子的駿馬,如黑色的河水流過薛旭和陶慕玄,無聲地向南淮流去,夜色中,黑色披風外銀色的星星和彎月標記如同水面的波光。
百里恬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被拉回房間睡覺的了。
事實上父親戰敗的訊息已經傳進南淮數日,但確切訊息的到來還是令他產生了巨大的不真實感。七公的妻子音夫人親手把他扶上床,掖好被子,方才帶上門出去。〃明天你的哥哥會出發去扶靈回來,你也要多準備一下,家裡的擔子從此要有一半落在你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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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節:菊與刀(3)
這些話打在他頭上,讓這個十五歲的小孩子無法接受。他不能理解擔子是什麼東西,但他從這些後果中非常不情願地匯出了一個前提……
唐國百里家的國君,他的父親,死了。
是啊,百里徵已經說過了,他的母親在離開大堂前也說過了,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這已經無可逃避,開始渾身顫抖起來。
窗外的北辰依舊無光,而此刻,就連輔星都湮沒在沉沉夜色中。
音夫人把耳朵從門邊移開,屋裡的少年並沒有發出哭聲,她嘆了口氣,發現自己的丈夫也站到了身後:〃大少爺睡下了,明天要跟四爺去天啟,小少爺呢?〃
〃剛剛睡下,他很堅強,不愧是將門虎子。〃她嘆了口氣,〃老爺這下可把咱們推到風口浪尖兒了。〃
七公撫了撫妻子的頭髮,〃無暇,古倫俄天下奇才,這是早晚的事兒,我看這才是剛開始呢。〃
音夫人擺了擺頭道:〃今天夫人的情緒也不太好,我去陪她一下,你早些休息吧。〃
〃休息……〃七公抬起頭看著星空,〃是啊,休息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但即使睿智如七公,也不會想到辰月的動作是如此的迅速。
胡阿祥從唐國軍隊退役已經有二十三年,他在南淮有一個打更的工作,每月可以得到四個銀毫,雖然並不很多,但住所和衣物都由軍營供給,對這個跛腳的老傢伙來說,已經足夠了。
十多年的從軍生涯,讓胡阿祥感到今日的南淮暗潮湧動,西門的守軍似乎號坎有些不同,百里家所在的坊更已經被兵丁守得嚴實。還有一些快馬在幾個百里家的大宅之間奔行,有一次幾乎把他掛倒。胡阿祥不敢在路面上行走,只是貼著牆根,巡行著自己打更的路線:從南門到西南角樓。
就在胡阿祥走到南門西側的時候,他感到有粘溼的東西瞬間瀰漫在四周,燈籠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他下意識地抬頭,卻見周圍都是一片溼淋淋的霧氣,近在咫尺的城牆竟完全在目力範圍內消失。
怎麼會有這麼大、這麼快的霧?而且還是在夜裡?
一陣透骨的寒意讓他從尾椎一直冷了上去,那一瞬間他彷彿回到了二十五年前的戰場,蠻族的騎兵搜尋著倒下的屍體,他在屍堆中強忍了兩天兩夜,然後爬出生天,死亡的感覺如今再次出現在他的周圍,令這個老兵身上起了一粒粒的雞皮疙瘩。
他舉起梆子,他想要敲響它,他還記得緊急的軍事節奏,但如同巨蛇般盤繞的霧氣以及芒刺在背的寒意,清晰地告訴他,此刻絕對不能發出聲音。
他的手顫抖著,更槌幾乎拿捏不住。他聽到霧氣中有奇怪的聲音,在分辨出哪些模糊的聲音是什麼之前,他聽到了城門開啟的聲音,這是他所熟悉的聲音,他幾乎耗盡全部力氣轉過身,迎面從霧中衝出的,是一匹無聲的黑色的駿馬,他最後看到的,是一道無比凌厲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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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節:菊與刀(4)
百里恬走在血染的土地上,遠處矗立著巨大的城牆,那似乎是天啟。在他小時候,父親曾經帶他去天啟遊玩過,但當他想看清城門的匾額時,卻完全無法凝聚目力。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好似血沼的地面上,血腥的味道瀰漫在他的周圍,他四下張望,只看到殘肢斷臂和散落的兵刃旗纛,以及,在遠方一個挺立的人形,沒有頭顱的人形。百里恬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他的父親百里冀,他狂奔過去,卻怎麼也無法接近,只聽到父親的吼聲:〃即使只有一個人,也要把釘子釘進古倫俄的喉嚨!〃
他驟然驚醒。
冷汗溼透了百里恬的床鋪,他翻身坐起,窗外已經一片大亮,丫鬟阿惜為他披上純白的外衣,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