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要求呢?”他貌似輕鬆地聳聳肩道,企圖拖延時間,等到他那個不知跑到哪裡去的女兒阿卡朵趕回來,局勢就會扭轉。
然而阿卡朵沒有等到,他卻焦急地發現:由於冰封結界開始崩潰而逐漸散去的遮天烏雲之後,露出來的天空,東方已經漸漸發白。
太陽即將出來了,到那時,陽光將會化為蓄勢待發的死亡之箭,照射到這片已經四百年不見天日的罪惡大地上,將已經無力抗衡陽光的他貫穿、淨化、化為烏有!
雖然腳下沒動,他卻以“緋影”的獨特能力,似靜實動地往前挪。
“別動!”趙櫻空終於發現不對了。
但德古拉已經爭取到足夠距離了,他身體在瞬間向前衝的同時,滿是獠牙的巨口一張,吼聲從胸腔裡像炸彈一樣爆發而出,帶著一種接近崩潰之後,宣洩而出的無盡狂意!
肉眼可見的血色波紋隨著聚而不散的音波之衝趙櫻空,只在一瞬間趙櫻空的大腦一陣眩暈,耳朵也往外滲出鮮血來。
要不是德古拉如今也是虛弱到極點,要不是德古拉在儘量避免聲波波及到米娜令虛弱的她喪命,這一吼完全可以直接要了趙櫻空的命!
但僅僅這一暈,已經足夠致命,趙櫻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握著屠龍之匕的右手已經被閃電般衝至的德古拉狠狠握住了,伴隨著清脆的骨骼粉碎輾壓聲,她的手已經被握成一團把屠龍之匕包在其中的肉泥!
完全足以讓普通人瞬間暈厥的傷痛,卻完全影響不了趙櫻空以左手瞬間作出反擊,她的指甲如匕首般帶著破空銳響划向德古拉雙眼。
這一擊,得手了!
德古拉太在意米娜了,他幾乎百分之百的注意力都放在不讓屠龍之匕不劃傷米娜的一點皮毛上,所以隨著一聲慘叫,他的雙眼、以及雙眼間的鼻樑被劃成連在一起的一條血縫。
然而畢竟雙方強弱懸殊,即使是在德古拉已經傷重極其虛弱的情況下,所以德古拉隨後左手再次含怒出擊,立即將趙櫻空穿腸破腹,連一截脊椎骨都被擊得破體而出,人也飛到數米之外,奄奄一息。
“米娜……”雖然已經傷得不成人形,雖然雙眼無法視物,雖然處於硝煙瀰漫血肉橫飛的修羅場,德古拉仍然以彷彿在鋪滿鮮花的最為浪漫的花園中,呼喚愛人的最溫柔最深情的語調,呼喚著眼前的女子。
然而回答他的是……
一把匕首!
一把並不鋒利卻鍍了銀的匕首!!
一把深深地插入他的心臟的匕首!!!
而他,已經不是不死之身了,而是一個可以用銀器刺入心臟、砍下腦袋殺死的吸血鬼!
一種肉體連同靈魂的崩潰感,以被刺中的心臟為中心,飛快的蔓延擴散到他全身,他已經難以再有任何動作,再有任何思考了。
一絲意念,如電如幻,在他心中閃過:
四百年前,為了見愛人伊麗莎白一面,他把自己變成不生不死的怪物……
由於伊麗莎白的死,他不惜背叛上帝、背叛家族,用盡邪惡的力量為她復仇……
四百年後,當他在古堡中從一位來自英國的律師未婚妻相片中,看到那位於伊麗莎白一般容貌一般氣質的女子時,四百年來,自伊麗莎白死後,他第一次流下眼淚……
為了得到那名叫米娜的女子,他將狄特密號變成幽靈船,將倫敦化為鬼蜮……
為了復活米娜,他不惜遠赴神秘的東方,遭遇連他也無法應付的強敵……
他的最後一絲模糊的意念,只願那一刺真是由米娜刺出,因為這無論如何說明米娜已經復活……
……
秦綴玉全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著,即使再高明的演技也掩飾不了心中的恐懼,面對眼前不到咫尺,觸手可及的德古拉伯爵,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完全就像風中的蠟燭那樣隨時可能熄滅。
她知道,作為新人,她本不該來,而是應該乖乖地縮在一個角落發抖;正如十多年前的她作為一個山溝溝裡貧困農家的小女孩,就應該接受自己的命運——輟學、務農,不到十六歲就嫁給一個有點力氣整體汗流浹背的農村青年,讓粗重的農活將自己婀娜的身姿、嬌嫩的小臉在短短十幾年內熬成水桶腰的黃臉婆模樣。
然而十多年前,她唾棄了自己的命運,小小年紀孤身一人走出山溝,走向在許多鄉下人看來五光十色紙醉金迷卻充滿欺詐與冷酷的城市……
如今,明知兇險,她也悄悄來了,耐心地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