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也有人把著他的手一遍又一遍描繪杯子上灰色的塵埃,然後在他的注視下悉心的擦拭。那應該是個很美的女人,有著一雙很漂亮的手,聲音也很溫柔,要怎麼形容呢。。。。。。像天使一樣。
草薙的唇角不由瀰漫開笑意,卻顯得蕭索。
草薙的母親是一個溫柔的、溫柔得令人心疼的人。那種若有若無的溫柔好像把所有人都隔絕在了外界,而草薙也只是一個沉默著接受愛意,但實際要比任何人孤獨的孩子。
他沒有收到過一句母親說出的“生日快樂”。
他沒有在私底下牽過母親的手。
——他甚至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否愛過他。
草薙放下杯子,撥出一口氣,又頗具試探性的將雙眼眨了眨。
他離開家庭一個人生活少說也有好幾年了,如果算上上輩子的時間,年份總數已經超過了他現在的年齡。這段時間他沒有收到過家裡的電話,除了最近兩年聯絡到的叔叔除外,其他人或許早就在他不知曉的情況下死去。
。。。。。。但是還是對此無法感到悲哀啊。
他將人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吠舞羅身上,以至於提起親人,最先脫口而出的必定是那幫不令人省心的小鬼。
草薙曾試想過被冠上自私和薄情的名號,他也沒有立場可以反駁。
要做一個溫柔的人其實很難。
——你只對這個人笑,或許在同時傷害了更多的人。
為自己倒上一杯伏特加,他平靜的想著。一隻手伸來,將滿溢的酒杯奪過。。。一飲而盡。
“。。。尊,未成年不能喝酒哦,而且你又逃學又抽菸喝酒真的讓人很煩惱啊。”
周防尊“切”了一聲,“沒有人會管。”
“。。。嘛,聽起來還真是不負責任。”草薙遊移半天,挑了一杯濃度最低近似於飲料的酒倒上,喝下一口潤了潤嗓子,“不怕橞波老師來找你嗎?”
“。。。。。。”
【叮鈴鈴鈴——】
“一直承蒙關照,這裡是吠舞羅。”
。。。。。。
“啊。。是的,再見。”
“所以說完全不能放心啊。。。”
草薙撓了撓微卷的金髮,轉頭看向不知在想什麼的周防:
“要怎麼說才好呢。。。”
“怎麼了?”
“十束那個傢伙,在學校被揍了一頓,聽說被抬到醫院了。”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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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病房裡,亞麻發少年臉上貼著繃帶,由於受傷,只能用一隻手將書歪歪扭扭的湊到眼前,樣子說不出的笨拙。
剛進門的草薙無言抓了抓發角,半晌才發出一聲輕咳。
“啊嘞!~王和草薙哥,你們怎麼來了?”
——總感覺這傢伙自己完全不當一回事啊。。。
草薙側頭瞥了一眼周防的臉色,嘆氣,慢悠悠的上前一拳敲在十束頭上。
“誒?!痛痛QAQ。。。”
“我說你啊,有麻煩為什麼不給我們打電話?”
“這點事情還用不到麻煩王出馬啦。。。”
十束訕笑,起身靠在床邊,淺色的眸子內有光在流動。
“對不起了呢,王。”
周防的臉色有些許緩和:“你被誰揍了?”
少年抬眼淺笑,“我也不知道。”
氣氛僵直,草薙無奈的伸手揉亂了十束的碎髮,在少年尷尬的笑聲中轉身與那雙隱暗的金眸對視片刻,隨即走出了病房。
是在說交給他嗎,那種眼神?
周防尊煩躁的望向消失在門口的那抹金色,不知出於何種情緒一腳踹在病床斜側,驚得十束睜大了雙眼。
“王?”
“。。。沒事。”
有點討厭啊,那種準備擔負一切的眼神。
…
……
。。。話說到底為什麼會生氣?
剛合上門的草薙表示聽到踹床的聲音很頭痛,即使已經和周防尊相處了加起來一共八九年的時間,自家王總是一副慵懶冷淡的樣子,那副表情下的喜怒哀樂還是讓他懵懂。
“草薙君?”
“啊,小世。。。咳咳淡島君,怎麼會來醫院?”
草薙有些僵硬的揮了揮手。
淡島世理有些疑惑的瞪了對面人一眼,繼而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