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鐘左右,到達了亂墳溝。
這條路是亂墳溝的中斷,一下溝,前面就橫了道溪流,水到不深,溪流上架了一座人工木橋,多邦達說,是寨子裡的人下葬時走的路。
我們走過那條葬橋到了溪流對面,此刻是五點半左右,太陽已經落山,這裡就跟瘦個子形容的差不多,古木林立,霧氣很重,夕陽的餘光都被參天的大樹擋住,抬頭一看,上方就如同氤氳了一團黑氣,因此不得不燃起了火把。
胖子想掏出手電筒,被我阻止了,不管能不能在亂墳溝裡找回趙旺,鬼雷山我們是去定了,到時候會遇到什麼情況還不知道,我看著些山民燃料帶的很充足,還是能釋省。
溪流的旁邊全是大大小小的鵝暖石,越往裡面走,石頭越見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潮溼的落葉和黑色的泥土交雜在一起。
大約是處於對亂墳溝的忌諱,一路上跟我搭腔的瘦個子此刻也不吭聲了,緊緊牽著三條狗的鏈子在前面帶路。
那三條狗,黃的叫大黃、二黃,大黃頭上有一撮白毛,二黃稍小,比較調皮,一路上總是又蹦又跳。黑色的叫黑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這三條狗之前在山路上,偶爾都會叫幾聲,但現在卻格外安靜,伸著脖子,眼珠子看著前方,快步往前走。
這地方,似乎連狗都不想多呆。
我下意識的看了下悶油瓶,他就走在我身後,我只有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當然,如果我有什麼危險,他也能第一時間救我一把,雖然想法挺沒出息,但看到悶油瓶離的這麼近,我就覺得特別有安全感,千年女粽子都要給他下跪,即便真有什麼孤魂野鬼,我們也不怕。
小花和老胡走在最前面,一路上小花始終不怎麼開口,他顯得無所謂,大概他這次跟過來,只是為了確保我不會折在鬥裡,對尋找趙旺什麼的,都興趣缺缺,單手揣著褲兜裡,彷彿是在西湖邊上逛,步子悠閒,卻始終保持不掉隊。
周圍濃重的霧氣在火光中,彷彿遊離的塵埃,每吸一口氣,那些塵埃就鑽進肺裡,彷彿是吸進了很多小飛蟲,讓人感覺很不舒服,恨不得戴上氧氣瓶。
空氣中有種潮溼的味道,夾雜著落葉腐敗的氣息,說不上難聞,但很怪,林子很密,風向也不定,一會兒從前面的樹林裡吹過來,一會兒從後面的樹林裡吹過來。
多邦達突然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和其它幾個山民圍著一起說話,我們幾個不遠不近的聽著,只聽多邦達道:“沒有留下什麼痕跡,難道那娃娃沒有走這條路?”
瘦個子不安道:“從上邊繞道會快一些,那娃娃心急,不會是走上面了吧?”我心裡一驚,剛才瘦個子跟我說過,走上半段路比較平,可以節省路程,但上半段是亂葬崗,那些屍骨是哪個時代埋下來的,就是寨子裡最老的老人也說不出名堂,而且恰巧也是鬧鬼傳聞最兇的地方。
趙旺那小子該不會……我越想越覺得可能,這時悶油瓶指了指地面,微微搖頭,淡淡道:“沒有人來過的跡象,咱們走錯路了。”
果然,那邊多邦達等人合計了一陣,嘴裡說著要好好訓趙旺,但也不得不轉頭向右邊,我們一行十人,開始往亂墳溝的上半截走。
胖子見我憂心忡忡,便衝我擠眉弄眼道:“天真同志,你的夥計跟你一樣會來事兒,這叫什麼,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這種哪裡危險就往哪裡鑽的個性,真跟你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說……他不會是你的雙胞胎兄弟吧?”
我直接就踹了一腳,道:“你別滿嘴放炮,小心我媽知道,直接把你放鍋裡熬油。”胖子躲了一下,甩著大屁股跑到老胡旁邊,感嘆道:“老胡,你看看,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動不動就拳腳相向,哪像我們當年,穿同一條褲衩,喝同一碗豆漿……”
老胡比較注重風水,一上路就變得很嚴謹,也不開玩笑了,目光注視著前方,眼皮都沒抬,回道:“小王同志,我從來就沒有跟你穿同一條褲衩,因為你當年根本就不穿褲衩……”老胡話音剛落,瘦個子牽著的那條黑皮突然衝著前方汪汪大叫起來,似乎發現了什麼。
我收回注意力,立刻往前看去,火光的盡頭是黑霧濛濛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但那條狗叫的厲害,我們不敢大意,連忙快步往前跑。
瘦個子將黑皮的繩子鬆了一截,那狗就猛的往前竄,我們也跟在狗後面跑,但奇怪的是,黑皮一直大叫的跑動,大黃和二黃卻很安靜。
我們踩著厚厚的潮溼樹葉跑了一陣,黑皮突然停了下來,在原地打轉,狗頭轉了幾下,就吐著舌頭安靜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