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拐的、與開賭局的人合作換的……不一而足。
宋婆子心細些,還特意叫宋平喊了宋掌櫃來聽聽青竹的口音,並不是這四周的人。離鄉既遠,便不怕她弄鬼,無所依靠,就只有跟著主人家了。這樣的僕人,比家養的世僕,也差不了多少了。韓燕娘這才放心將她交到女兒面前。
麗芳跟前兩個,一個是宋婆子的孫女兒,名叫金鈴的,另一個也是外頭買的,麗芳見妹子身邊丫頭名兒都順,也就給她改名叫銀鈴,倒是都稱手。
瑤芳也要這兩個丫頭學成女秀才,只教些淺顯文字,再深的,她也沒那個精力去管,現在這條件也不允許。綠萼畢竟是在讀書人家幫傭長大的,見要教識字,十分歡喜,識字兒的人和不識字的人,哪怕只是奴婢,身價都不一樣。青竹卻有些意興闌珊,綠萼點頭時,她便說:“太太給姐兒新做的衣裳送來了,還沒疊好呢,我去歸置。”
據瑤芳的觀察,她應該是識字的,識字的人和不識字的人,看字紙的眼神是不一樣的。瑤芳還試過她,命她拿某本書,略常見些的簡單書名,她都能認得出來。
既然不想,瑤芳就先不費那個功夫了,悄悄囑咐著綠萼留點兒心,能套話就套幾句,套不出來就拉倒。綠萼道:“那我搬到她那屋裡睡幾天,平常她就一副死人臉,也不哭、也不笑。”瑤芳道:“也不用,要是你們投緣了,再一處睡也來得及。帶上你娘,多關照她些。她年紀小,心斷不會那麼硬的。”
綠萼答應了,低頭接著寫字兒。瑤芳自去書架上取了當季的新書,這是逍遙生寫的第一回話本。才頭一回,只寫到崔生受難,父母皆亡,倍受欺凌、潦倒無依,唯二僕相伴,走投無路,夢中受仙人指點,奮發圖強。發跡後尋到坑害他父母的仇人報仇,才想歸隱,又遇險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逍遙生這個殺千刀的,在正精彩的地方斷了。怪不得麗芳滿院兒打轉呢。
瑤芳總覺得,這個逍遙生是個有故事的人,興許這一開頭就是他自己的親身經歷,或許沒有這麼兇險,卻也有些影子。不是經過絕望的人,寫不出那種絕望的感覺,她經過柳氏的事兒,明白那種心情。得閒時,還真值得一會,這逍遙生報仇的手段,也是有趣。
只可惜經過這樣的事情的人,恐難請他出山了。張先生年高,忙過這一件大事,瑤芳也想請他安心養老,不忍心他再為賀敬文收拾爛攤子。賀敬文必得有個能人輔佐,谷師爺一個人忙不過來的。縱然請不來,能聊一聊,也是不錯的。
思忖間,青竹悄悄走了來,與綠萼說了兩句話。綠萼忙停下筆,對瑤芳道:“姐兒,快到晚飯了,哥兒也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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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芳往韓燕娘那裡去,等她哥回來。賀成章每日往府學裡聽課,回來先見父親、再見母親,最後一齊到老安人那裡吃晚飯。每天回來,都能說些新鮮事兒。府學裡人多,總有些事情發生,家裡的女人們也都讀書識字,說些學校裡的新聞、隨口提些典故,她們都能聽得懂,不須特意打聽些粗淺的笑話來逗她們。
這一天,賀成章的表情卻十分微妙。進了門兒,跟韓燕娘作個長揖,韓燕娘笑道:“回來啦?今天哪位先生講的課?”同是府學裡的教授,水平也有高有低,學生背後也議論。賀成章道:“是李教授。”
這人水平還是不錯的,韓燕娘道:“怪道回來得晚了些。”
賀成章道:“不是為這個才回來晚的,今天來了個新同窗,鬧得有些晚了。”說到新同窗三個字,他的表情越發怪異了起來,好像見到公雞下蛋一樣。
韓燕娘往他臉上瞧了一瞧:“什麼樣的事情值得你這樣變臉?來的是誰?”
賀成章像吞了顆生雞蛋一樣:“姜長煥。”
“噗——”麗芳正喝茶預備聽講故事,聽了這一個字,一口茶噴了出來,“什麼?那個傢伙?他像是個讀書的料子麼?別叫他攪了課堂,連你也被趕將出來。”
賀成章也是哭笑不得:“聽我說呀,我今天到了一看,他來了,嚇我一跳,”其實是差點要捲袖子陰他一把,後來看這熊胖子他哥也跟著來了,才收了手,“他哥也來了,滿屋裡,他們就認識我,他哥就領他坐我旁邊兒了。”
“兩個一起?”這回輪到瑤芳驚訝了,“是這小的學得太快,還是這大的學得太慢吶?”
賀成章道:“並不是。他哥哥是送他來讀書,順便陪兩課,看他不淘氣了,再放心回去的。他哥哥且有事要做呢。等他哥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