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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燕娘收到簡氏的帖子,看了一眼便笑了,喚過瑤芳來問當時情狀。瑤芳笑道:“不過是個淘氣的孩子,我又不與他常見面,並沒有什麼。俊哥說他在學裡也不錯,書也讀得好。許就是年紀小,淘氣。何必放在心上呢?”
韓燕娘笑道:“是這個理兒,你不理他,他就沒趣兒。不過,簡娘子倒送了賠罪的禮來,來,看看。”隨帖附著的是個小小的朱漆匣子,開啟一看,是一對金鐲子。韓燕娘掂了掂:“總得有二、三兩沉,簡娘子可是有心了。還是你們好,不淘氣,咱們也不用給人賠禮,來,戴上試試。”
瑤芳戴上鐲子,韓燕娘就沒再讓她退下來,拉著她的手問:“二姐兒與我說實話,大姐兒是不是還唸叨著逍遙生吶!”
瑤芳道:“這兩天不念叨了,就是急著看下文兒。”
韓燕娘罵一聲:“孽障,”又說瑤芳,“二姐兒聽話,不要搭理那些不務正業的人。”不考進士,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看和尚算什麼怪癖啊?!
瑤芳抿嘴一笑:“好。”
韓燕娘心道,實在無法,只好不收逍遙生的稿子了,麗芳再看不到逍遙生的稿子,總不會再入魔了吧?萬不得己,就將兩人給隔開最好,眼下無事,可不代表以後不會出事。
韓燕娘作此想時,並不知道自己還有一點烏鴉嘴的天份。二月裡,書坊收到了逍遙生的稿子,白墨卻又帶了逍遙生的另一口信來:心情不好,不想寫了。
宋掌櫃如五雷轟頂,慌忙上稟東家。韓燕娘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好奇:“心情不好?為什麼呢?”賀敬文昨天又罵了一回趙琪。作為一方主政官,治下出的秀才、舉人、進士越多,顯得他越會“教化”。進士難考,趙琪是最有希望的那一個。可他偏偏不考。於公於私,賀敬文都很生氣。
宋掌櫃急道:“不知道呀!太太,他不寫了,下個月……這……印什麼呢?翻印旁人家的,不如他的好賣啊。”
韓燕娘笑道:“不寫就不寫,總會有人寫的。”管他做什麼去了呢,他不寫了,麗芳的心倒能安靜安靜,日後總有新的稿子來,麗芳不久就能忘了這件事兒。好看話本、聽講故事,對個姑娘家來說,也不算很出格。要是隻喜歡某個年輕男子寫的故事,才難以解釋呢。
宋掌櫃看這東家這樣,心道,得,你都不操心了我還急什麼?添了一句:“若下月書賣得不好,還請太太見諒。”
韓燕娘笑道:“不怪你。大姐兒要是問起來,你就照實說。她要叫你找人,你只說找不著。她小孩子家頭一回領這樣的差使,難免看重,你多擔待。”
宋掌櫃再沒見過這等怪人,搖錢樹跑了她都不急,真是個官太太!可鋪子是人家的,他也只有答應了。只希望大姑娘別跟自己瞪眼才好。
麗芳沒有與宋掌櫃瞪眼,此事她略有心虛,回來卻跟妹子唸叨:“他又不趕考,為甚也不寫書稿了?”
瑤芳提起這個人就冷嗖嗖的:“我又不是他肚裡的蛔蟲。”
麗芳道:“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裡……”
瑤芳臉色一變:“你要知道他住在哪裡做甚?”她倒是知道的,一出正月,張先生就打探來了,逍遙生就是趙琪,住址也有了,就在城南一處清幽的宅子裡。
麗芳心頭一動,想起這妹子不大喜歡她提逍遙生,順口道:“當然是叫他將書稿寫完啦!還能是什麼?”
瑤芳攛掇她:“你不如自己續個結尾,想什麼就寫什麼,署了他的名兒,他見了……興許就氣出來了呢。”
麗芳假意道:“也好。我給阿敏寫信去,叫她也寫。”回頭就給彭敏寫信,讓她向彭知縣借衙役,幫忙打探逍遙生的地址。家裡父母不樂意叫她接觸逍遙生,可她還是不甘心,很想要原版的結局。
彭敏亦惋惜,想到自己曾誇下海口,母親會護著她,只得硬著頭皮向母親撒嬌。彭娘子聽了這逍遙生是賀家書坊寫書人,如今“下落不明”,女兒很想看結局,便攛掇著丈夫派了個差役去打聽,果然將“逍遙生就是趙琪,他現有兩處宅子,一處在城南,一處在城北,眼下並不在宅內居住,跑到山上和尚廟裡去了,住在大殿後面桃林邊的雅舍裡”的訊息報了上來。
麗芳看了,咬牙道:“就算他要當和尚,也先給我將書稿寫完!”並不將這訊息告訴旁人,只說近來心神不寧,要去廟裡上個香。
韓燕娘見近來天氣晴好,被她一提,便說:“正好,一齊踏青去。人間四月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