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嬤嬤和梅兒小夜都點了下頭。
顧氏便一手扶腰,一手搭著芸心的胳膊,步態輕緩的進了門。
林琪早在她一進遊廊就看到了,等到她走過來,便出門迎她,道:“四太太是有什麼急事,還特地要你過去?”
“沒什麼,”顧氏扶著女兒的手坐在榻上,不想讓女兒知道夏氏那等離奇到快要沒有人倫的念頭,她拍了拍林琪的手道:“不是說和崔娘子吃酒戲耍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喝了幾杯,有些上頭,便早些回來了,”林琪勉強笑了笑。
顧氏皺眉,道:“要不要緊?”
她扭頭吩咐人上醒酒湯。
林琪笑著攔下,道:“我都喝過了。”
顧氏便道:“那你先上去歇著,等你遐叔他們回來了,我再讓人去叫你。”
林琪點點頭,聽話的上樓。
換了身舒服的衣裳,林琪靠躺在床上,抱著軟軟的大迎枕,呆呆的望著頭上的承塵,有些後悔今天的處事。
她去崔府的事,硒哥哥肯定知道,或許就是他授意,崔十一也是他找來幫著說話的,可她卻什麼也沒說的跑開了,他知道了定會不舒服吧。
林琪輕嘆一聲,撥了撥懸在床帳上的風鈴,想得卻是夢裡自己將其扯落的一幕。
她抓著迎枕的手微微收緊。
硒哥哥本就因為生辰之事被崔家忌諱,若她與他有了什麼,等到明年,保不齊還會有什麼更惡毒的流言出來,到時候不說他的姻緣,便是仕途恐怕也會受到影響。
硒哥哥幫她良多,她不能害他。
但如今他每日都在道觀給六皇子授課,她又需得日日幫皇帝薰香。
道觀就那麼大,總有碰面的時候,倒時豈不是尷尬?
林琪煩惱的抱著迎枕在床上來回的滾,頭上挽著的髮髻本就不緊,被她一折騰,全部都鬆散開來。
雪姣走進來,道:“姑娘,老爺和小少爺回來了,奶奶喊你下去用飯。”
林琪道:“我不吃了,就說我要睡覺。”
雪姣答應一聲,道:“梨兒熬了些米爛湯,姑娘待會兒要是餓了,就喊一聲。”
林琪把頭悶在迎枕裡,隨口一應。
雪姣便把屏風拉過來,擋住外頭的天光,又把帷幔層層撂下,這才出了門。
林琪拿下迎枕,咬了咬嘴唇。
左右都躲不過,要不她明天先去找硒哥哥,解釋一下今天的失禮?
可是怎麼說呢。
她現在活蹦亂跳的,實在不像大限將至的樣子。
她要這麼說,沒準硒哥哥還以為她在耍弄他。
林琪十分糾結,閉了眼苦思良策。
奈何她低估了菊花酒的威力,沒等琢磨出個主意,就一不小心迷糊過去了。
等到她醒來,窗外隱約可見天光,顯然已是第二天了。
林琪鬱猝的揉著腦袋,坐起來。
正要起身,忽然感覺不對,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股不屬於她的氣息。
頃刻間,她渾身汗毛倒豎,手裡緊抓著足有她半個高的迎枕,顫顫的道:“誰。”
“別怕,是我,”臨窗的榻上,崔硒沉沉的答應一聲。
“哦,”林琪鬆開迎枕,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的心迴歸原位。
又靜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在出聲,便起身穿上衣裳。
耳旁傳來細微的窸窣聲,崔硒虛握著拳頭,垂眼盯著不遠處早已燃燒得僅剩灰燼的碳爐,胸中的情緒滿溢。
片刻,林琪撩開簾子,踩著軟底繡鞋出來。
崔硒望了眼已經打理妥帖的她,極快的別開眼,道:“我來是想說,若昨天之事讓你為難,那便當沒有聽過吧。”
林琪低應了聲,長長的睫毛落下,掩住所有情緒。
崔硒深吸了口氣,起身道:“抱歉,這樣闖進來,嚇到你了吧,以後不會了。”
他極快的閃到窗邊,一挑槅扇,人如低空滑翔的蒼鷹,一滑而出。
林琪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就看不到他人了。
她疾步跑去窗邊,卻只見到一個影子閃入竹林,再沒有動靜。
她望著竹林的那片空地,半天沒有動。
他解決了她的難題,可不知為何她又有些空落,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可細一想又好像什麼也不缺。
天色很快大亮,雪姣推開門進來,看到站在視窗的林琪,忙把她拉回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