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與顧氏閒話。
林琪看了兩眼,忍著心裡的不愉快,叮囑曲嬤嬤定要盯著顧氏把藥喝了,便下樓吃飯,又去香房。
浮雕著蒼勁香樟大樹的香牌已經半乾,林琪輕輕的將其翻了個面,就坐在邊上的芙蓉錦繡墩上發呆。
她能看出阿孃對韓遠之已有些不同,雖然那不同只有一點,但到底是不同了。
林琪悠悠一嘆,拿了塊沉香,放在小銼上慢慢的銼。
均勻的嚓嚓聲在耳邊時時響著,慢慢平復她心裡翻滾的情緒。
差不多巳時過半,林琪把手裡的沉香木料磨碎,正起身準備拿小磨細磨,就聽樓下有人說話。
她擱了手裡的物件,側耳細聽,像是伍氏在說話。
林琪開啟門板,門邊的雪姣扭了頭低聲道:“二奶奶帶著幾位奶奶來了。”
林琪皺眉,嘴角忽的一扯,大概是扯了幌子,過來打聽訊息的吧。
林琪從門裡出來,回作息的屋子重新換了身衣裳,沒過多久便被芸心請去樓上。
進了門,伍氏、平氏、金氏都在,就連從來都很低調的柳氏也在。
林琪瞄了眼平氏眼底的青黑,淺笑著過去一一見禮。
伍氏笑著把林琪叫到跟前,笑呵呵的跟顧氏道:“都說女孩子過了十歲就一年一個樣,這話正是在理,”她道:“年前我瞧著她還團團孩子氣,今兒再看已經有了大姑娘的端莊了。”
“什麼端莊,”顧氏笑道:“我瞧著還和從前似的,猴樣兒,半點兒也不得消停。”
林琪抿著嘴,做靦腆狀。
心裡暗自吐槽,她老早就已經不爬樹了,還哪裡是猴樣。
金氏似乎瞧出林琪心裡的不滿,笑著辯護:“那是在跟三嫂撒嬌呢,出去了,姐兒可不是那樣,有幾次我跟前的文心遠遠瞧見,回來就跟我說,姐兒言行做派真真端雅,便是瞧著就讓人舒坦。”
“哪兒有,”顧氏聽人誇林琪,即便心裡甜如蜜,嘴上依舊謙虛。
平氏有心說上兩句,但她這兩天被折騰得實在心力交瘁,根本沒有說話的力氣。
柳氏翕翕著嘴角,半晌只蹦出一句,“姐兒只要懂事乖巧就是福氣。”
顧氏點頭,這話的確不錯。
林琪心裡總算舒坦幾分,轉頭給柳氏個笑臉,無聲的暗示再來兩句,她還撐得住。
不料柳氏說完這句,便低下頭,根本沒接收到那抹秋波。
靠在榻邊,最先起頭的伍氏聽得幾人沒口子的誇獎林琪,心裡極不舒服。
也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紀的關係,她如今看什麼都不順心,瞧什麼都想懟上一懟,奈何她今天過來,身負著婆母交代,便是心裡不舒服,也只能忍著。
伍氏不想拖沓,直接轉入正題,提起來韓家幾個姐兒正在繡的屏風。
整整的八扇,對韓三、韓四,外帶才剛六歲的韓五來說,任務有點重。
伍氏盛情邀請林琪也參與其中,並說明,這屏風是作為貴妃娘娘的生辰禮呈上去的。
也就是說這禮要是能被貴妃娘娘大力誇讚,繡出屏風的小娘子毫無疑問會在各世家門閥的當家主母心裡留下印象。
顧氏聽了有些意動,不過想想自家女兒憊懶的從沒摸過針線,便推辭道:“這如何能成,珍珍畢竟是外姓,不好加進去的。”
伍氏笑道:“三弟妹說這個就見外了,姐兒如今與我們同住一處,可不就跟一家人一樣。”
顧氏詞窮,林琪笑著解圍道:“多謝二奶奶美意,只是我自小手指頭就不聽使喚,在別人手裡靈巧的繡花針到了我這裡就只會朝手指頭使勁,太婆不捨得讓我傷著,便說以後嫁人多陪嫁些針線上人便是,外婆也如是說的呢。”
伍氏一怔,看向顧氏。
顧氏臉色微紅,尷尬點頭。
“況且,貴妃娘娘也問過我會什麼,我也是這樣照實說的。”
這下,伍氏連同平氏、金氏都歇菜了。
沒了動力,也就沒有心思多待,三人閒話幾句便陸續提出告辭。
曲嬤嬤送了人下樓,柳氏最後起身,遲疑半息,有些沒頭沒腦的道:“你以後還是多起來走走,不要總坐著吧。”
顧氏點頭道謝,而後目送她出門。
林琪等人都出了小樓,才點評道:“這些人裡,就大太太說話最實誠。”
又道:“阿孃,等這次好了你也勤走動走動,先把腿腳鍛鍊好。”
起碼得比那老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