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素馨沉默的把下首邊的杯盞收走,顧老夫人半垂著眼簾,略有些渾濁的眼睛盯著屋角折射著夕陽餘暉的黛藍和紺藍混彩的落地高藍釉瓷瓶,想起女兒還未出嫁前,每次看到這瓶子,便會說這顏色沒有白釉通透,也沒有墨色純粹,雖然紋路是遠山層疊,寓意極好,可還是少了清雅的韻味。
後來女兒不知從哪兒得了套質地瑩薄,入色細膩的天青色柴窯茶具,還特地拿了來跟她炫耀,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女兒對與他有著共同審美標準的林子衡印象大好,進而在他放棄舉業時,也執意要與他結為連理。
顧老夫人按了按發酸的眼角,心口悶得喘不過氣來。
女兒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認準了的主意就是撞破頭,也不肯回頭。
她跟女婿的感情那般深厚,若是不逼她一逼,只怕她真的會孤身一輩子。
顧老太爺走了有些年頭,顧老夫人可是親身經歷過夜夜孤燈,日日孤寂的日子的。
她一個老婆子,沒幾天活頭,這般熬著也沒什麼打緊。
可女兒還風華正茂,她怎麼能看著女兒熬斷了青春,未來的日子形同枯槁的活著?
顧老夫人用力的攥緊珠串,就算被女兒怨恨,這件事她也是要做的。
陳氏撩開簾子進來,見顧老夫人目光沉沉,下意識的覺得不妙。
顧老夫人朝手邊指了下,道:“過來坐吧。”
陳氏行了禮,只坐了半邊椅子,心裡忍不住琢磨開來。
琪姐兒今天在這裡呆了一天,這是她落水之後第一次出院,才一走,老夫人就找自己過來,莫非是跟老夫人說了什麼,老夫人因此對自己有了想法?
陳氏臉色有點黯淡,有個護短又極其精明的婆母,做媳婦的要想讓她滿意,又不為難自己,實在太難。
顧老夫人掃了她一眼,張口欲言,就聽門外傳來珠環叮噹的響動,緊接著是素馨請安的聲音。
顧老夫人眉頭皺了皺,住了話頭,看向門口。
竹簾晃動,屏風處人影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