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翠走進來道:“太太,華姨娘帶著五表少爺來看姑娘了。”
顧氏的臉頓時一冷,“不見。”
卷翠應了聲,轉身出去。
屋外靜了片刻,沒一會兒一個略有些佝僂的身影急忙忙的走了進來,見到顧氏,她趕忙上前兩步道:“太太,華姨娘帶著五少爺在門口鬧起來了,說您要不見她,她就跪在那兒不起來了。”
顧氏秀氣的眉毛倒豎,一張臉氣得通紅,“珍珍弄成這樣,我沒找她算賬,她倒來跟我鬧上了。”
柳嬤嬤轉著眼珠,只見半掩的床幔裡,隱約露出林琪閉著眼睡覺的模樣,才敢上前兩步,道:“華氏區區一個姨娘就敢這麼鬧騰,定是沒把您當成主子,”她略壓低聲音,帶著些危言聳聽的意味,“太太您若服了軟,以後要再遇到什麼事,只怕人家也不會拿你當回事。”
顧氏斜她一眼,冷聲道:“你想說什麼?”
柳嬤嬤又瞟了眼床上,見還是沒有動靜,便篤定林琪已經睡著,心微微鬆了些。
在這裡,柳嬤嬤只怵林琪一個,如今老虎打盹,猴子自然要上躥下跳。
“老奴斗膽說句惹你生氣的話,太太你在這裡是歸家的姑太太,華姨娘之所以敢這麼大吵大鬧,不就是欺負您沒有夫家做依仗,”她頓了下,檢視顧氏臉色。
顧氏被她的話勾起了傷心事,想到每每都在她身後給她撐腰,為她做主的林父,她忍不住落下了淚。
柳嬤嬤本來是想激得顧氏跟華姨娘大吵,哪知顧氏跟她設想的不同,本來還有要跟華姨娘大打的意思,卻被轉眼就抹起了眼淚。
柳嬤嬤一陣氣急,暗恨顧氏是個提不起來的阿斗,又得勸著讓她趕緊止了淚,琢磨著得更改策略,她還指著這次機會讓她跟大房那邊鬧僵呢。
“太太,您先別哭,您細想想,華姨娘那出身,就算有個庶子傍身,可也是個妾。誰給了她膽子,敢越了主母,跑到咱們這兒撒野?”
柳嬤嬤覺得要想現在就讓顧氏跟華姨娘當面對懟,基本不太可能,但她可以想辦法把這事推到大房那邊,依著顧氏的性子,只要心裡有了疙瘩,就不會給陳氏好臉。
陳氏不管怎麼說也是當了多年家的主母,顧氏給她臉色,她面上不會計較,心裡也不會舒服,這樣天長日久,兩人的矛盾自然越積越深,到時候尤嬤嬤交給自己的事情,也就完成了。
顧氏哪裡知道老奸巨猾的柳嬤嬤轉眼間已經轉了這麼多的彎彎繞,直腸子的她正依著柳嬤嬤的引導想著她話裡的意思。
林琪半眯著眼看著恨不能代替顧氏蹦出去,大打一番的刁婆子,用力攥緊手指,心裡默默揣度,柳嬤嬤這般挑唆阿孃和大舅母的關係,也是蘇氏的意思?
莫非她們是想讓芝蘭院跟大房鬧掰?可這麼做對她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你是說這事背後有大嫂撐腰?”
顧氏沒留意林琪已經睜開了眼,正皺著眉琢磨。
柳嬤嬤賠笑道:“有沒有撐腰,小的不知。不過端玉苑的姨娘都知道姑娘落水的事了,沒道理當家主母還不知道。”
她看了眼顧氏,見她似乎聽進去了,心中暗喜,又添了把火,“不管這麼說,姑娘也是為了她外孫女才掉進水裡的不是?”
柳嬤嬤話音才落,門外就傳來華姨娘悲悲切切的哭聲。
顧氏還沒想明白這事跟陳氏有沒有關,只聽到華姨娘好似死了孃的哭腔,她忍不住火冒三丈。
家裡有不是死了人,哭得那麼聲嘶力竭的是想要咒誰嗎?
顧氏狠狠的瞪了眼門口,道:“找兩個人把她弄出去,別讓她擾了珍珍休息。”
林琪的勸告,顧氏還是挺往心裡去的,況且她也不想跟個姨娘撕扯,她覺得那是跌了身份,就算要說道也是跟陳氏,跟個姨娘還犯不上。
柳嬤嬤從來沒近身伺候過顧氏,哪知道顧氏心裡的某種堅持,聽到顧氏這麼說,她呆了下。
就算不對撕,也該斥責一番,姑太太怎麼就這麼輕飄飄的放過了?
顧氏見她沒動,橫了一眼道:“”你去跟大嫂說,就說我說的,讓她給我個交代。
顧氏的想法很簡單,不管這事背後有誰,她只要結果,不滿意,天王老子也不給面子。
這也是因為顧氏甩手掌櫃當慣了,凡事都找當家的負責人說話,當然這也跟她一直有內宅最高掌權人撐腰有關。
小時候有阿孃頂著,嫁了人有婆母撐著,長年累月這麼下來,她認為出了事情就應該這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