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血魔淵由於“夸父”的死亡而開始劇烈晃動崩塌,碎石紛紛砸落,臨柏快速拉著我,往瀑布之外逃去。
我在臨走前一刻,將把手中的碎玉,一併撒向血魔淵之中,讓她與夸父共葬。不論他們的故事如何開始,經歷過什麼,且讓他們在這裡結束吧。
斗轉星移,流光飛逝。
美人相公悄然走到我身後,俯下身子擁住我的脖子。
“今日感覺可好?”他柔聲問我。
我從思緒中走出來,側頭對他抱怨,“你天天讓我蹲在這裡曬太陽!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發黴!我要出去玩!”
臨柏低笑,不答應也不駁回。長臂伸到我旁邊的小茶几上,拿起方才翻在沃之野叛亂那一章的《八荒異世錄》。他默默看了片刻,忽然對我說:“蠻蠻,那時候我寧願死的是我。”
“嗯,我知道。”我從他手中搶過那本野史,合起來放在旁邊。
面對死亡的時候,他們總是那麼爭先恐後,好像我在黃泉的另一邊,而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這一個。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們誰都不死。我也不死。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但是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又何必如此介懷,起碼現在每個人都很幸福。
我和臨柏。墨北和紫蓮。夜夜心和君天末,玉禳和黑月,玉軒和青墨,謝珠華和李毅,陌千城和宋儒。清清和書生。海星和阿亮,連白慕也在一群人的幫助下,找回了她失去多年的愛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所有的情人故事告訴我們。只要心中有美好的願望,大多數的真愛還是可以獲得祝福。比如陌千城教會了清清如何與凡人命運相連,生死與共,她再也不用做墮落的魔族;還有我則求玉禳開了個後門。把公子長卿的魂魄修繕完後投生在仙人道里,以後他就能和白慕長相廝守。
而辛澤終於打敗了白衣,把他關在魔界最幽暗的地牢裡,聽說在天庭還與齊月長公主鬧得不可開交;喜兒和十四玉也冰釋前嫌,兩人依舊生活在西山的小屋子裡,不知道是誰壓倒了誰;就連其凰上仙也走出了過去的陰影,與她父親天咫相互扶持著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說起其凰,我忍不住又是一陣嘆息。
其凰的眼睛盲了。
那天武曲將其凰從血魔淵中救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睛不停地流血。
我想幫她治一治,卻發現夸父留在我身上的神力已經隨著他的消逝一同消失。那麼一個瞬間,我竟然很無恥的覺得渾身輕鬆。以後天下蒼生與我再也沒有那些牽連,再也不用讓我如同皮球一樣被人爭搶。
流著血淚的其凰清醒過來,第一句是喊我的名字。
我便過去好生安慰她,“你會沒事的,我保證。”卻不知道怎麼告訴她吾鳳已經死去的事實。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拿她毫無辦法的好哥哥。
她卻搖頭,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她說:“我這一輩子,一直活在錯誤裡。吾鳳哥哥再也不可能保護我,我自己犯過的錯誤終究是要自己償還。”說罷,竟是雙手硬生生往自己的眼睛裡插去。血淋淋挖出了自己的一雙眼珠子。
“這雙禍害,我終於可以除去。桃笙,對不起”然後暈在了武曲的懷裡。
當時,我被她瘋狂的舉動嚇住,顫抖著雙唇說不出話。但心裡想告訴他,我早就不怪你了,而且桃笙也已經不在。
我想其凰現在與她父親,應該過得很安生。他們消失在人群面前,最好人們再也找不到,就讓他們帶著鴢族的傳說,一起掩藏在時間的靜默裡。
“我給你做晚飯去,你去屋子裡等。”臨柏把我攙扶起來,往小屋子裡走去。
待那些瑣事一一料理完畢,我們又回到了南海的豐樂鄉,開始過從前想要過的那種生活。現在是春天,院子裡的山桃樹,又是一年花開正好時。我們從樹下走過,剛好就有片片飛舞的桃花瓣飄落在周圍,隱約有香氣襲人。
桃枝從桃花樹上“吱吱吱”笑著探出腦袋,一副做了壞事的賤樣。
門口有稚童聲,說話還有些不流利,“蠻蠻,吃飯,我娘,找不到。”
臨柏和我同時望去,只瞧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露出半個腦袋在門邊烏溜溜看著我。
是海星和阿亮的兒子桐桐,今年已一歲。
彼時臨柏帶著我重歸此地時,桐桐在他娘懷裡第一次吃到臨柏做的湯,從此便深深愛上美人相公的廚藝,天天往我們家鑽。不會走路的時候就纏著海星哭鬧,現在他會走路了,每到飯點就準時出現在大門,可憐